第一章 启程

（一）
  当我买下这张南下的火车票的时候，我觉得有一种茫然的感觉。这种感觉每当要毕业的时候就会越发的强烈，尤其是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记得在此之前我由衷的痛恨我所生活的地方，我所在的学校，可是真的到了毕业的时候却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我个人认为这可能是出自一种习于惯，当你慢慢习惯了一种生活的时候这种生活却突然夭折了，于是特别的不习惯。
  这是一列很复古的火车，我坐在靠边的位置上，对面是位大妈，旁边是位健硕的农民工兄弟，我曾经希望我可以和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同行，但遗的是这样的邂逅似乎从未在我身上发生过，即使是在四年的大学生活里，我怀着对陌生城市陌生姑娘的美好向往来到大学，遗憾的是姑娘们似乎更加向往其他的东西，所以嫁给了金钱，嫁给了工作，嫁给就岁数，当起了二奶，做起了野鸡，开始了一种犀利的生活。
  火车慢慢悠悠的往南行驶，我都不知道我要去深圳做什么，总之就是要离开我所在的城市，家里是没有脸回去了，想到父母曾经的对我的期望，我总有愧疚的感觉，大学四年过去自己还养活不了自己，我都怀疑大学究竟教会了我们什么，在我身边的兄弟们似乎除了喝酒，抽烟，泡妞，k歌，干网游以外什么都没有学会，而比较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却要成为建设四化的有生力量。
  在北京倒车的时候正好下起了小雨，让我越发的精力盎然，北京果然是个大站，我试图寻找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我需要的，抽了一根烟，然后在上车，下车，终于在7号早上到了深圳，毕业的时候我很多哥们都选择了留在本地，当然也有几个去了别的地方，至于我为什么选择来深圳我也弄不清楚，在我临行前一天我终于鼓足勇气对一个姑娘表白而被拒绝的时候，我就突然有了个恶作剧的想法，我要把自己弄丢，让你们谁也找不到我。
  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双肩的旅行包，包里只有一双袜子和两条内裤，然后是我毕业时最后一个月的生活费，和我之前给人打工挣的不到两千块钱，我看着陌生的面孔和城市，我突然有一种可能会客死他乡的感觉，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小窗口里我觉得有点儿凉。我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张深圳的地图，但是我穷尽脑汁也没有弄懂。我觉得我迷路了，我只知道我在的地方叫深圳站，我的面前是一条大街。
  我最后几经波折来到了深圳大学，因为凭我的经验一般大学附近的旅店都很便宜而且还相对安全，我先在一家叫“聚香阁”的旅店住了下来，然后我到深圳大学食堂吃了个饭，看了会大学生们打球，我依稀记得当年我也是个篮球爱好者，那时我们有个叫国风的，我俩有时就去斗牛。那时他总自称麦蒂附体，然后在大三的时候打球右脚骨折，躺了一个多月。用了大概一下午的时间，我把大学附近转了个遍，南方城市果然有一种灵动的感觉，姑娘们穿的越发朴素和简单，我常常在想她们何以穿着内裤就走在大街上，我不知道是说她们单纯还是风骚还是热的昏了头。
  这里果然是个开放的城市。
  晚上没事和老板闲聊，老板姓尹，让我叫他尹哥，我说：好，淫哥。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称呼十分的猥琐，而且过于直白，没有意境，加上他操着一口诡异的普通话我越发的觉得看他不爽，而且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我说：“小哥，你看人都是一对一对来的，你砸自己出来住哪？”。我很想用我的袜子堵住他的嘴。我上大学的时候很看不起这些挣学生钱的人，而且尤其是这种在学校边上开旅店的，并天真的认为他们败坏了社会的风气，让学生越来越过早地放纵了道德底线，但是在我认识淫哥后他触动了我，他的名字叫“淫为民”。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一方面是新到一个地方，缺乏安全感，另一方面也是这些少年们实在太有活力，夜夜歌舞升平，白天很勤劳，夜晚更勤劳，大概快1点吧，我竟然精神了起来，索性出去看看深圳的夜景，虽然已经半夜了，可是还是能看到不少人，神色诡异，我想其中应该不乏野妹，我算了算兜里的钱决定还了算了，然后是漫无目的地走，并在快到3点的时候回到了住处。
  我想我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住的地方和一份工作，这是我在这个城市最起码生存的保障，而住的地方就租房而言学校附近是较贵的，明天起来得出去看看，抽了跟烟，脑袋里一塌糊涂，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
（二）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一夜无梦，就是感觉被子潮，还有一些依稀的脚丫子味，我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加上几天的火车我感觉我现在应该是原始人没什么区别，我略微的整理一下，随意的上了一辆公交车，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找到了人才市场，然后我投了几份简历，基本不报以期望，在我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哥们在人才市场门口抽烟，一脸的困惑，我也同样的困惑，走到他旁边，也点了根烟，我觉得我俩的表情估计比烟头还难看，“真他妈的操蛋，这些狗日的招聘的”终于他打破了沉默。"兄弟那儿人啊？”“哈尔滨，你哪？”
  “我去，我也是，咋样，也是南下发展啊？”
  “恩，毕业一年多了，前一段在温州那边了，干的不好，心思来深圳看看，这不，刚到没几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熟这儿吗？我也是刚到，在大学那边住呢，也想找个便宜的地儿”
  “行啊，那咱合租的吧，正好也有个照应，人生地不熟的，我叫于洋，叫我老闷就行，对了，你家在哈尔滨哪儿啊？”
  “南岗，我叫丰小枫，叫我小枫就行”
  我不觉得这小子出现很奇怪，并隐约的觉得他似乎是注定在那里出现的一样，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了解到于洋毕业于哈尔滨理工大学，学的是机电，我很庆幸他不是一个骗子，因为在我所在的生活中最不缺少的就是骗子，而且在从事着各行各业，教授，警察，学生，演员，爱好摄影的陈老师，喜欢各种门的90后，政府官员，群众，商人，农民，等等，我不否认我们不会遇见他们，但还好，老闷还是个新好青年。然后我发现老闷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物，性格乐观，整天哼唱各种音乐，在以后的几天里我俩白天去找工作和房子，晚上在大学食堂吃饭，然后和大学生们打篮球直到看不到球为止，回旅店看电视，抽烟吹牛逼，并在1点左右听着大学生们的嘿咻声沉沉睡去。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一周多一点，我俩终于在城市的边缘找了个房子，一所破旧的楼房的顶层，由于各种因素的交织这个房价十分的便宜，房东是个40多岁的大叔，而且已经泻顶，传说这样的人都聪明，付完了3个月的房费，我和老闷剩下的钱基本也就够吃不到半个月+，这就意味着我们在没有活干就要饿死深圳，而且我们也要开始集中营经，一切都开始按量供应，每天一人10只烟，还是4块钱以下的，方便面在大学之后再次成为我们的主力食品，我在街边小摊买了件衣服，我以为是访的nike，而回来仔细一看是nikeR，15块钱，老闷说我太奢侈，15块够买3包红河，够买16包方便面，而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是在让我们体会着什么。
  我和老闷开始分散找工作，这样还能多跑一些地方，像我们这样学历的人家看都懒得看，虽然这里充满的机遇，但也同样充满了无奈，老闷学的是技术活，还好点，我学的是行政管理，你想想谁愿意找个管人的人来，晚上我们溜达的时候看到很多在路边的小姑娘，我们禁不住感叹世态炎凉，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们似乎能识别我们的情境，因为她们连瞅都不多瞅我俩一眼。
  于洋在我之前找了份工作，给别人做电气设备维护，来回奔波各个厂房，每月薪水少得可怜，而我显得越发的形单影只，不停地关注招聘广告，推销自己，而且还差点被弄去传销，那时我焦头烂额，并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做传销活动，都是被逼的，被政府，被社会，被自己，别金钱，还有被骗。幸好我的法律学的不错，也算没白上大学，在我用尽手段离开那里后我还试图报警，但没敢直接报，我本着对社会负责的态度登陆了政府网页，留了言，还写了封匿名信给当地派出所，但似乎事情不了了之，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是太单纯了，要是想管估计都能抓他们几个来回了，这种情形就是典型的官商勾结，传销的交了保护费给有关部门，回去的时候于洋埋汰我，说我高估了对政府的认识，弄的我很受伤。
  我俩蜗居在城市的角落里，有时去上会网，大多时候我在瞎晃荡他在上班，我慢慢的发现我所学的东西一无是处，不具备任何现实主义意义，这绝对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可是谁又能完全按着自己想要的生活生活呢？这个社会太复杂了，人们关注的不在是人们本身，我们得生存，等我慢慢想通这些的时候就是我开始有了工作的时候，月末的时候，我找了一家保险公司做保险，开始挣效益工资，然后我开始发现很多是时候很多东西是难以区分的，我觉得我和搞传销的没什么两样，一样的依靠各种手段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可能我多了个心里安慰，传销是弄得最后家破人亡，我们是等你们家破人亡了我们给你补偿，我们是一种社会保障，他们是一种社会现象。
  我们的生活相对过于乏味，我俩能用的电器设备就是手机，和一个电水壶，晚上我们的娱乐活动就是出去看街景，看看小姑娘，在有一天晚上的时候，老闷对我说他以前想当个作家，我差点把烟头咽下去，这太突然了，而我一直以为他是没有理想的。而为了证明他的文学之路他还带我特地找了个网吧，在起点上还找了几个他大学时代的创作，而真伪不详。
  南方的8月是容易让人抓狂的，尤其是在深圳这样的高效率城市，我和于洋懒散的风格与这个城市显得格格不入，我们感觉让这个城市抛弃了。
（三）
    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到9月末，在此期间我买了个吉他，最便宜的那种，由于是个残次品，所以便宜的不行，下班回到住的地方我总喜欢拨弄一段，老闷此时已经和楼下超市的大婶打的火热，因为如此我们的方便面还能长期打折。9月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辞掉了我的工作，我受不了上司的丑恶嘴脸，而且我也无法忍受这种推销模式，在这个时间里我干了大概3个月，行程跨便附近的各个小区，接触各种类型的社会成员，受尽白眼，老闷同样觉得这样高节奏的生活让他心力憔悴，我们时常讨论来深圳是不是一个错误，那时我们的心愿就是有个稍微强点的工作，换个舒适一点的房子。
  我俩在网吧2手买了两台电脑，起初由于没有钱装宽带所以大多数时间里他们的作用就是小电视机和音乐播放器，我们在网吧下载大量的电影和电视剧以及av，后来偶尔也写点文字然后在传到网上，我们的博客经营的很勤劳，虽然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我看他的他看我的，不过有的时候也会有陌生的姑娘来访，这时我们就会兴奋的不得了，并彼此炫耀今天来了几个，老闷后来开始沉溺于猫扑，并因此学会了ps，我惊叹于他的学习能力，虽说他的学习动力多少沾点猥琐。我们幻想着像励志哥什么的一样可以一夜走红，我们疯狂的ps各种照片，我们的技术越发的纯属，可是还是没有然和走红的迹象，我觉得当时我们的想法反映了我们不良心态，就像守株待兔一般，不过我们确实经过了努力，可是这种努力显然有的时候很无力。
  后来我在一家影楼找到了一份工作，我的任务就是后期制作相片，世上有失必有得估计说的就是这个，虽然我ps没有走红，可是因为学会这个我找了了一份工作，这家影楼的规模挺大，不过我的工作还是很清闲，而且待遇不错，老板今年快50，人很好，怕老婆。但实际负责这里工作的是章经理，此女子乃女中豪杰，毕业于XX大学，而且作风严谨，加上她富有棱角的肌肉，她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话说回来，也正是这样的管理，使得这个影楼能在这样竞争激烈的环境下得以存活，并能较好的发展。
  我所在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每天都要花费很长时间在挤公交，早上是最难熬的，因为我俩谁也不愿意起来，每次都要经历身体和心理的激烈争斗，然后一人在门口买几个包子，开始一天的征程，老闷由于技术还不错开始享受到了车补，我很是觊觎，我们终于可以抽抽5块钱的烟不过日子还是十分的艰难，有时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时间太疯狂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挥霍就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挥霍了，坐公交车路过xx中学的时候看着那些小屁孩我羡慕的不行，在他们的身上还能找到我们曾经的影子，老闷这时候就会说我矫情，然后深沉的说：
  “你是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曾经的你是个处男么？”。
  然后我只能选择沉默算是回答。我无奈的想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是处男应该算不算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