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正传

     镇上有一个叫阿P的人。据说是阿Q的后人，可是原来常说阿Q是一个单身汉，没有老婆。阿Q正传记载：我和你困觉，这句话是其没有老婆的佐证，当中也没提阿Q老婆什么事。可鲁老先生也说，为帝王将相所作的正史是不足为信的，阿P说自己是阿Q的传承之人，我们便也不用讨论他的身世了。当地他祖宗住的寓所，镇里都委托他管理。承阿Q的福，他赖好也是名人之后，镇上的人都晓得他。­

      阿p这日吃过午饭，躺在他那久经风雨的祠堂里做白日梦，虽说阿Q时代这里破旧，但现在镇里早已把它修整一新，名声的好坏只是一个没有结果的争议。如果提起阿Q和他的房子能让你想起他生活过的小镇，这就足够了。­

      阿P仿佛进入了哲学世界，让他引以为傲的祖宗精神胜利法，好像就是在证明自己是个哲学天才。这其实跟他的生活有关，吃了就躺，却睡不着，在那儿冥想。­

       好像他已经有点厌倦这种单调的生活了，虽然舒适，却没有意义。他在回想今天的经历，出门好像看见赵太爷家的狗了，它恶狠狠地朝我叫，有一种恐惧像是遗传，像老鼠与猫一样，阿P对赵家的仰视有如阿Q一样敬畏，其中更多的是畏。­

      阿P困惑了，为什么赵家历来都这么气势汹涌，像人渣工厂一样一代代出炉，而且人渣的越来越正宗。真他妈的想把那只看家狗给炖了吃，让你给老子乱咬人！阿P想到那只狗就活力四射，然后，就直接坐起来，拳脚比划一阵再躺下，过好久，便也终于睡着了。

      阿p醒来发觉满脸是泪，他好像做梦了，他梦见阿Q和人相互拉扯，拽着辫子。他梦见阿Q的一身破衣服上爬满了虱子，阿Q还时不时往嘴里送去一只。阿P就在旁边看着，他却怎么也帮不上忙，只有看着老爷子受苦。
阿P的午休比别人的要长，醒来时太阳都去了西山，阳光斜射在老式的窗户上。他坐在木板上醒了一会儿觉，突然决定要去拜访某一个人，一个他也不知道能在路上遇见的人，他只是想出去逛逛。
      小镇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不知原来的村落发生了什么变故，全村人都在这安家落户了。阿P走在一条水渠旁的石板上，路上的行人都是生面孔，阿P也习惯了这些游客。
      听说他家媳妇儿长得可俊了，个子也不是一般的高呀！半老的彭家媳妇拿着扇子呼哧地扇着
      那可差不了，也不看看那是谁家的媳妇儿，谁给牵得姻缘线啊！王婆哈哈大笑，露出上排的三颗金牙。
    “我听别人说那姑娘很难伺候，活也不会作，倒还是脾气挺大的！”彭家媳妇靠近王婆，嚼舌根子。
“这不假，人家娶了是当奶奶的，伺候的起，又不像咱们这等人家，娶个老婆像牛马一样使唤，女人啊，嫁人还是得找个好人家啊。”
      阿P听见王婆的声音，也看见她跟彭家媳妇咬耳朵。知道她们谈的是赵家刚娶进门的媳妇。
    “诶，这不是阿P吗？改天我给你撺掇撺掇，也娶个老婆抱回家去。”王婆说的兴高采烈正得意于她那双识破天下男女心思的火眼金睛。她认为：男人就是为了娶个好老婆，女人，就是嫁个好丈夫。连当地日进斗金的旅游业，都没能把她完全引进拜金者的队伍中去。她多少年看着赵家的家业，忠实的认为，男人与女人的使命就是，男人作一个像赵家的男人，女人嫁一个像赵家一样的男人。
       阿P听王婆这么说，真有点巴望不得，阿P虽常自诩为有志青年，决不贪念儿女之情，可阿P毕竟是阿P：那些女人真想嫁，我怎么好拦呢？
嘿，王婆。真的帮咱留意一下，您老人家也不忍心我再打n年的光棍吧！知道的人说咱没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没有眼力劲儿，找不到啊！
彭家媳妇在旁边笑翻了，阿P朝他翻白眼，王婆瞪了他一下后也笑了，说：“你这穷要死的人了，也要老婆，行了，我帮你看一下好了。”
 阿P想找老婆了。
      赵家都结婚又离婚了几次，老婆都是新的，也该我结一次了。原来，今天是要遇着王婆，是不是老天夜都欠我一个老婆啊。
      阿P临路买了一面镜子，一把梳子，欢快的回家打扮去了。
      他自己都惊讶，自己就要有老婆了。以前怎么没想到讨老婆呢？

       阿P当真以为自己要结婚了，可怜的王婆拼着一把年纪望眼寻便桃前柳下，甚至连有男朋友的女孩她都考虑过。可惜了阿P这个自认为的青年才俊，他心潮澎湃的准备了几天，今天以为明天，明天以为后天，反正很快就可以跟未来相好的见个面。当阿P征婚的消息被彭家媳妇传到大街小巷时，就注定阿P成了她长嘴下的牺牲品。阿P的先人阿Q红遍大江南北，听说征婚的人们却都不自觉得以为是阿Q在讨老婆，忘了存在着的阿P。于是，人们开始在茶余饭后谈论，甚至下了赌注，就赌阿P近期能不能讨到老婆。
      对于这些安逸的人，阿P的不堪只是个笑话。
阿P在其根据地苦等了几天，听不见一点风声，他心系终身大事，坊间的笑谈并不知道。他坐不住了，他去饭馆提了些炒菜与一瓶不太上档次的酒，买了一些点心，不算太正式的找王婆去，只当是街坊串门，顺便探听点消息。
阿P是中国十几亿人口中普通的一个，其貌不扬，个子中等，长着一双猴精的眼睛。他不明白他这样的男人女人都不嫁，女人都被坏男人骗了还是瞎了眼了？阿P不解，况且自己还是个所长啊！
阿P一脚踏进王家大门就朝里边庭院中喊：“王婆，我看您来了，在家吗？”
    “哎，来吧”，王婆在里屋应声。
    “哟！王婆歇着嘞，您看这点东西您中午饿的时候吃点，这东西好吃！”
    “恩，阿P啊，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不是看看有待嫁的姑娘适合你吗？这事，阿P，现今咱镇的姑娘眼都很刁，不是咱不行，是她们没福气嫁给你这样的好人啊！”
阿P听完这些话，人就蔫儿了一半，王婆是在安慰自己。阿P好像还有点不死心，想说：“您有没有说我有一处免费住的寓所，现在女孩不都要求有房子吗？”但他没有说出来就被王婆“人心不古啊”的重大叹息给顶回去了。阿P放下东西默默的走了，王婆示意他不要太在乎，天下女人多得是，总有一个是你老婆。
      阿P买了一瓶酒自己灌自己，他心有不快。醉了喊：“女人算是什么宝贝。”一大群人围着他门口看，一帮光屁股小孩儿咧着嘴笑。

      阿P嘴上较着劲，骂女人不识货，可究竟是什么原因，没一个女人对自己感兴趣，他醉意朦胧的在想自己的条件，赖好咱也是个爷们，身体强健，没病没灾的，他使劲搓着光亮的脑门，油水像要挤压下来一样，他想不通啊，他想如果他是个女的肯定嫁给自己这样男人，想着想着他有点得意，天也黑了。他也没到床上去睡，没挪地方的做起梦来。
窗外的夜色像墨汁染成地不均匀的纱，月亮照见的地方，透着像纱一样的光泽，照不见的，散发着黯淡的黑色。
       阿P睡兴正浓或者说做梦正香，半夜的寒意丝毫没有打动这个想结婚的人。因为梦里正在与“心上人”同床共枕，现实中的不成功往往在梦里成形。他正迎着一个绝色美人成亲呢。可是那女人是谁他却不认识，他看着，盯着他的脸，女人戴着古代的凤冠，朝他笑，转身，他忽然看见女人另一半脸上豁然一个洞。～哎呀，阿P吓了一跳，从横椅上掉到地下来，他坐在地上呆了一会儿，不解梦的意思，但他还是在回味前半段美好的梦。
       阿P的酒醒了，原本喝得也不多，头却有点疼涨，也睡不着了，就躺回椅子上想：结婚－生子－老了－死了，诶，他纳闷：“是不是少说了哪个环节，这样就完了？”他想原因是不是在结婚上，如果不结婚，老了－死了，那直接就完了。他顿时感到一阵阵从未有过的空虚，有什么能够让他忘了时间的流动，生命的更迭吗？他自己找不出来，他惯性的生存惯了，或许，最有说服力的答案应该是为了简单的幸福而走过这一生吧。
      阿P想的多了，头就加痛，接着就硬着让自己安静下来，睡吧。一切只待见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