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九

小姨子叶静秋登门造访。柳成荫对叶知秋娘家人都比较尊重，尽管当初叶母看不起他这个土包子，但他爱屋及乌，既然娶了叶知秋，就成了一家人，你可以不拿我当家人，但我不能小肚鸡肠。好在，有了儿子后，叶母就默认了。叶知秋带着儿子回娘家，叶母没往外赶。

叶静秋小叶知秋几岁，她是姐姐的同盟军。在叶知秋离家出走的日子里，她是个传信兵，家里有啥情况及时向姐姐通风报信，还经常到姐姐的陋室看望他们，方便时帮姐姐做点儿家务。患难之时见真情。姐姐有难处，她能这样，足见她们姐妹情深。为这，柳成荫对叶静秋感激不尽。

叶静秋是个直性人，一见柳成荫就数落开了：“姐夫现在厉害呀，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跑到单位躲清闲来了。”柳成荫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叶知秋派来的说客，是来调停的，劝他回家。他打着马虎眼说：“我是想躲清闲，可我清闲得了吗？有家难回嘛！”

叶静秋撇着嘴噫了半天说：“咋啦，怕我姐吃了你，还是你想吃了我姐？”柳成荫岔开话题说道：“说吧，有何贵干？”叶静秋嘿嘿一笑说：“姐夫是聪明人，还让小姨子我明说？姐夫，不是我说你，这事儿你做得不对。这些日子我外出学习不在家，回来才听说你和我姐闹别扭了。所以……”

“所以就来向我兴师问罪？”叶静秋还没说完，柳成荫打断她，直来直去地说，“静秋，你说我和你姐走到今天容易不容易？一百个人九十九个都会认为不容易，可是，你姐为啥不珍惜？是我对她不好，还是她变了心有别的想法？”叶静秋瞪柳成荫一眼说：“你一说，好像我姐伤害了你。”

说罢，毫不客气地让柳成荫给她倒水，假装生气地说：“连口水都不让喝，还姐夫？我可没得罪你，为啥对我一点儿都不热情？”柳成荫显得有些尴尬，用巴结的口气问她喝啥。叶静秋大大咧咧地说：“你那么小气，怕浪费你的电，还是喝点儿冷水吧。冷水泼火，我怕抬起杠来火气太大。”

柳成荫白她一眼说：“露馅儿了吧，还口口声声说来看望我？分明是来找茬儿的嘛。”边说边接了一杯冷水递给了叶静秋。叶静秋端起水杯，瞟了柳成荫一眼说：“姐夫，刚才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的人品无可挑剔，没有不翘大拇指的。至于有人说你怕老婆、懦弱、好欺负，那是偏见。”

叶静秋看了柳成荫一眼又说：“啥叫怕？怕就是爱。那些不会心疼老婆的人都是瞎说，别看他们笑话这个笑话那个，回到家说不定照样跪搓板。姐夫，你不要在乎别人怎样说，不是你懦弱、好欺负，你是善良、厚道。”柳成荫叹了一口气说：“这社会，谁善良谁厚道谁就成了傻……”

“逼”字快要出口，发现对面的是叶静秋，他立马噤若寒蝉。叶静秋假装喝水，喝了一口说：“吃亏人常在嘛。不是说傻子头上有青天吗？有一种傻瓜叫大智若愚。姐夫，大智若愚的人心里藏得住事儿。”柳成荫不忿地说：“那得看啥事儿，夫妻那点儿事儿能藏着掖着？我没大智，所以我愚。”

“没想到你这个大局长也戴上了有色眼镜！”叶静秋命令似的说，“赶紧把你的眼镜换掉，再不换，我姐在你眼里更走样了。我姐可不是坏人哟，要是坏人，这么多年，她会对你那样好？”柳成荫鼻子一哼说：“好，好得很！”叶静秋知道他说的好是加了引号的，就说：“说话可要凭良心哟！”

柳成荫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我柳成荫向来不会冤枉好人。你一说，好像我打门缝里看人，狗眼看人低？你姐对我是不错，可那是当初，以前。现在，变了！”叶静秋不依不饶地说：“我姐咋变了？别听风就是雨，现在谁没个传言？有人还对你风言风语呢。你和高洁真有那事儿？”

柳成荫有点儿不耐烦地说：“扯我干啥！人家高洁是清白的，别瞎说。”叶静秋一笑说：“怕了吧？”柳成荫不以为然地说：“我怕啥，我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儿，不像你姐，搞得人家要当街撕了她。”叶静秋说：“那是李仕宽的老婆耍无赖。你也不想想，我姐要是不想跟你过，还等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