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月亮里的鱼

(一)

      张月如在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约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压抑的低吟声,不禁在心底嘲笑了自己,到底是单身久了,竟又做起了春梦。­呻吟声渐渐从最初的委婉克制到不再压抑再到肆无忌惮地释放,张月如皱了皱眉头,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张月如摸索出床头的手机,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时间显示为23:45,张月如心里暗骂了隔壁的一对野鸳鸯不知羞耻,同时拉过被子把头蒙得严严实实的,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心不烦。但隔壁的声音依然不依不饶似乎有穿透墙壁和棉絮的魔力,越是想逃避越是无处遁形。张月如懊恼地翻了个身,一墙之隔的那诱人的粗重低吟声像是发酵的菌快速在她的心头蔓延,扰得她心绪不宁,睡意全无。她无奈地坐起抓起枕头向墙上砸去。张月如是个性烈如火的女人,隔壁的小妖精抢占了自己的男人,虽然她与前夫的离婚与第三者无关,但是看到丁晓瑜还是有种被横刀夺爱的感觉。现在她不光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更是三更半夜扰人清梦,实在是欺人太甚!反击!必须要反击!张月如迅速起身打开音响,唱歌,确切地说是吼,张月如原本就是豪放一派的杰出代表,加上满腔的怨气,那震撼的效果对耳膜和心脏的破坏性威力大有超越国产惊悚片,直逼日韩之势。­

    果不其然,不出三分钟丁晓瑜披着睡衣顶着蓬松乱发气势汹汹地前来讨伐。张月如正满腔怒火,争吵像久旱烈日下的草垛遇火一触即发,一发不可收拾。­张月如冷眼瞥见了战战兢兢缩在门外的赵亮,那个她曾经深爱的也曾深爱自己的男人。突然觉得很悲凉,自己当初怎么会嫁了这么个窝囊的男人。一个大老爷们,看着自己的新欢旧爱在自己面前争吵居然无动于衷,这样的男人还算是个男人么?­

    赵亮望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毫不顾忌形象泼妇骂街般的吵架,几次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每次两个女人争吵时他去劝架,原本相对“文雅”的“辩论大赛”瞬间会演变成“狮吼功”选拔大赛,不是海选而是直接晋升为终极pk。似乎是争吵故意表演给他看的戏剧,两人争相表现。几次两头不是人两边不讨好后,赵亮学乖了,懂得了沉默是金的真谛。赵亮暗自在心底哀叹,他很懊恼,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离婚,如果他不离婚了还和前妻蜗在一起,如果他离婚了和前妻蜗在一起还把女朋友带进来,如果。。。。。。他是自作孽啊!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他有能力再买一套房子吗?为了这一套小小三居室的首付几乎倾尽两家人的积蓄,离婚后谁都不愿意搬出去,谁都没有能力单独承担房贷月供。更何况现在房价飞涨远比火车提速更为猛烈。当初郊区建成了开发区,房价上涨了3倍,而工资却是原地踏步。谁愿意放弃房产?离婚后谁都不肯让步,谁也不肯放弃房子,双方都不肯让步只好离婚不离房子。

    赵亮抬起头,发现张月如的目光扫过来,冷若冰霜,赵亮心里一阵寒颤,月如心里还是恨自己的,自己对她许诺的种种美好生活的空头支票犹如宝岛回归般遥遥不知何夕。赵亮从张月如蔑视的眼神里仿佛听到张月如在指着鼻子骂他是窝囊废。结婚七年,他至少有五年是在张月如的骂声中忍气吞声熬过来的。想起往昔的种种委屈,两个女人的争吵声仿佛是投影仪将自己心头的痛苦怨气无限放大,涨得自己头痛欲裂。赵亮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道:“你们两个疯女人,整天就知道吵吵闹闹,到底有完没完啊?”

    张月如和丁晓瑜瞬间被震慑住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赵亮发脾气,在她们的印象中,赵亮就是一只温顺的猫,但她们忽略了猫是有利爪的,也是可以伤人的。不过在这件事上她们却难得地保持了一致的默契。

    “你给我闭嘴!”

    “你给我滚开!“

     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命令道。

赵亮浑身颤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干裂的嘴唇不停地哆嗦。最终紧握的拳头还是无力地松开了,眼中燃烧的怒火褪去渐渐黯淡,整个人也慢慢瘫软下去。赵亮颓然地退出争吵的漩涡,跌进茫茫黑夜中去,拖着沉重的步伐,踩着自己长长的影子。孤灯,冷夜,三岔路口。无尽的黑暗,黑暗的尽头隐隐藏着什么。

(二)

      赵亮离开后,张月如和丁晓瑜对于争吵也渐渐意兴阑珊了。台下看戏的观众都已经散场了,台上的戏唱给谁听?

    月影婆娑,月光如水,柔和地洒满床前。张月如望着窗外一轮新月如勾,想起嫦娥奔月的故事,不禁唏吁不已。嫦娥一人独占广寒宫,豪华别墅,多么奢侈啊!而自己却不得不与前夫和前夫的情人蜗居。张月如真恨自己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同意前夫带女朋友同住的提议。起初自己是坚决反对的,但赵亮说晓瑜住进来可以以房租的形式付部分的房贷,还可以分担家务,而且主卧永远都是张月如的领地,另外承诺包揽份内份外的所有重体力劳动。想起当初赵亮的种种美好许诺,现在看起来比实现“共产主义”更加遥远。然而自己婚前婚后甚至离婚后还是那么轻信赵亮的话,真是应可小品里的那句话“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

    丁晓瑜躺在这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赵亮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以前她与张月如吵架他忍受不了时就出去散步,等风平浪静后很快就会悄悄回来,这次呢?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突然觉得很压抑,沉闷得快要窒息,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月光柔软地铺在床头,抚在脸庞,像是情人温暖的手。丁晓瑜翻过身无意间瞟过墙上贴的照片,丁晓瑜起身端详着那些边角卷曲起毛的旧照片。照片上的赵亮永远都是带着阳光的笑脸,丁晓瑜轻轻抚摸着那些旧照片,很慢很仔细,那动作像是一个母亲抚摸她熟睡中的孩子。旧照片有部分是残缺了一半,那些本来是赵亮与张月如的合影,那些张月如的部分被她全部裁剪去,仿佛她这样做裁剪掉的不光是照片,还有赵亮与张月如的过去,他们曾经的牵连。丁晓瑜的照片不是存储在手机里,就是在博客里,她没有一张实实在在的照片在这个房间里。她突然感到恐慌,她似乎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对,照片,她没有照片在这个房子里,她没有归属感。她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即使赵亮与张月如离婚了,房产证上也是他们俩的名字。而她只是个租客。在这个房子里她算是什么?主人还是客人?或者什么都不是?赵亮呢?对,还有她的赵亮,丁晓瑜像是个溺水的人,赵亮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必须抓住!我必须要找到赵亮,马上!

    赵亮漫无目的地在夜色中游荡,他突然很疲惫。他想倒头大睡,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霓虹灯下,绚丽的色彩刺痛着他的眼睛。他疲倦地靠在路边的木牌上,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声趴在木牌边吐了起来,直吐得眼泪流了下来。一阵冷风吹过,赵亮忍不住地瑟瑟发抖,赵亮裹紧了衣服,扶着木牌站起。木牌上是全市最大房地产的开发商的楼盘广告。赵亮想起来他在房地产行业的朋友的话:房价和明星的身价一样,都是炒作炒起来的。他们甚至放出去消息楼盘开盘的第一天第一期的楼盘已经预售空,引发了顾客的恐慌,掀起了抢购风潮,趁机坐地起价。赵亮愤怒地向广告牌砸去:都是你们这些奸商让我们这些老百姓买不起房子!赵亮像头被激怒的狮子,疯狂地砸着广告牌,直到筋疲力尽,仿佛毁去了广告牌就可以毁掉了房地产的虚高现象。他突然很想大喊杜甫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

    月光拖着赵亮长长的影子,他记得他来时的方向,却寻不到他归去的路。

(三)

      华灯初上,霓虹灯里弥漫着寂寞与暧昧的味道,在夜色中发散。

    丁晓瑜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地搅拌着咖啡。眼睛不时地望着灯火通明的窗外,心思涣散完全写在了她迷离的眼神里。

    “你们又吵架了?”李清凤焦急地问。

    “他昨晚没回家,今天也找不到人,我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人。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会不会出事啊?”丁晓瑜忧心忡忡地说。

     李清凤低着头默默地搅拌着咖啡,叹了一口气:“晓瑜啊,当初我就跟你说,一个买不起房不能给你提供你们的专属‘爱巢’的人是不值得你托付的,你偏不听。而且伯母那个人对女婿经济实力的标准有多高,那年你就是在她的一句‘是要爱情还是亲情’下妥协的,当初你没有勇气忤逆她,现在难道你真的要选择与家人决裂?何况你这么年轻漂亮又有才能,随便找个人也比他赵亮强吧?你怎么偏偏就那么死心眼非要吊死在他这破树上呢?他有什么好?他要是对你好野就罢了,现在他居然敢如此欺负你,将来真要嫁了他还了得?这样的男人趁早扔了!我跟你说……”

     李清凤瞧见丁晓瑜眼圈红红的,眼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体不停地抽动,李清凤硬是把话吞了回去。李清凤无奈地叹了口气递过纸巾。

    丁晓瑜心里明白清凤虽然说话刻薄,但确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她是她的闺密,唯一一个分享她所有秘密的人。她与赵亮和张月如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听起来很荒唐的事,她隐瞒了所有亲朋好友,唯一不瞒她,虽然她是极力反对她这样做的。

    “你不知道他有多好,对我有多好。”丁晓瑜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里却满是坚定和柔情蜜意,提起赵亮她的温柔就像泡在水里的海绵,缓缓地扩散,直到快要溢出。

    “我知道他很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连个房子都不能给你,难道你能就这么一辈子和他蜗一块么?这是你想要的爱情吗?”

    此时的赵亮正现在城市的至高点,中央商厦的天台鸟瞰城市的夜景,临风远眺,真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楼小”的豪迈,那些平日看来豪华的高不可攀的大厦,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尔尔。

    赵亮猛抽口烟,悠悠地吐着长长的圈圈,赵亮感觉稍许的惬意,似乎吐出的烟圈载着他的烦忧飘散。

    “亮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赵亮的铁哥们王胜问。

    “买张彩票,看看能不能被流星砸中中个五百万大奖,或者去抢银行然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赵亮冷笑道。

     王胜尴尬地笑笑,环顾四周,确定附近没有人才压低声音凑近赵亮:“亮哥,兄弟我这里有发财的路子,要不要做?”

     赵亮身子一颤,紧皱眉头警惕地问:“是做什么的?”

     王胜警觉地望了望周围小声道:“贩卖药材,你放心好了,我有门路,绝对安全,兄弟不会害你的。”

     赵亮望着烟头的一点火,低头沉思,他隐隐约约感觉到王胜所谓的门路绝不仅仅是贩卖药材那么简单。

    “亮哥,你想过再买套房子吗?”王胜试探地问。

     赵亮唉声叹气道:“想,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可是现在的房价,以我的经济能力别说买房子了,就是买块墓地都不够埋骨灰的。”

    王胜吐出个长长的烟圈,弹了弹烟灰:“亮哥,别怪兄弟说话你不爱听,你呆在你那半死不活的破公司就那点薪水,就算你不吃不喝,想要买套房子,猴年马月才是头啊,要是我早不干了。把工作辞了吧!跟着我干,兄弟绝不会亏待你的。何况你真打算一直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受气吗?兄弟看着都为你揪心。”

    赵亮深吸一口烟,缓缓地吐着烟圈,烟圈在眼前萦绕,一圈一圈像他纠结的心,模糊着视线。

    “亮哥,我知道你桃花旺,舍不得温柔乡。但是,女人不就是这么回事么,没钱没事业没房子谈什么感情?有了票子女人自然就会有,女人也许会背叛你,但票子不会,票子永远比女人可靠。”

    赵亮知道王胜是因为当初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在谈婚论嫁时跟一个小老板跑了,经此打击,王胜毅然辞去国企的工作,几经沉浮终于发了点小财,从此以后浪迹情场,却从不肯安定下来。赵亮狠狠地抽着烟,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烟上,黑暗中火光忽明忽暗。他凝视着黑夜中的灯火,陷入了沉思。他是个容易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人,他们的科室从最初的十几人精简到四个人,一个科长,两个副科长,领导一茬一茬地换,而他是雷打不动的职员,真是“铁打的职员流水的领导”。人民币在升值,物价在飞涨,面条从一块钱一碗管饱到6块钱一碗偷工减料,而他的涨工资期望就像是抑制房价增长一直停留在美好的愿望阶段。那个公司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那他为什么犹豫不决?是因为丁晓瑜?难道是他也对他们的感情没信心?

    赵亮吸完最后一口烟,狠狠地用脚搓着烟头,仿佛他可以将所有的烦忧都踩灭。

   “好,我去!”

    夜半冷风吹,霓虹灯渲染了夜的多彩,然而,这一切或许已与自己无关。

(4)

      窗口一片漆黑,丁晓瑜和张月如应该睡下了。自己一天未归她们竟能安然入睡,赵亮的暗自摇头苦笑,失落感像一颗石子落入湖中的波纹在心头散开。

     赵亮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做贼般轻轻掩上门,垫起脚尖准备摸黑开灯。

    “啪”的一声灯亮了,张月如端坐在沙发上冷冷地问:“去哪了啊,才回来?”

     赵亮突然有种被抓贼捉脏的别扭觉,心里很不舒服,赵亮没好气地回应:“貌似我现在的行踪不需要想你汇报吧?”

      赵亮本来打算径直回房去的,但耳边传来张月如的声音:“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这句话让赵亮恍惚间回到从前,话音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离婚前赵亮和朋友出去玩或者应酬。回来晚了,总是能看到张月如一个人端坐在沙发上,不论多晚见到赵亮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然后就沉默不语。每当此时,赵亮心里都会觉得愧疚,心虚得发慌,张月如若是大发雷霆赵亮心里反而会觉得踏实。他突然觉得对不起月如,结婚七年他一直认为是他在忍受月如的坏脾气,处处让着她,现在想想以月如的脾气也许她忍让得更多,很多事她没说,当时他也看不明白。比如每晚黑暗中的等待。他没想到离婚后她还会这样默默地在黑暗种等他,他鼻子一阵酸楚。

      但这次张月如开口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赵亮很少见到张月如如此严肃的神情。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搬过凳子在张月如对面坐下。

    “我们复婚吧。”

    “什么?复婚?”赵亮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张月如的话让他不敢置信。赵亮不敢相信,试探地摸摸张月如地额头,“没发烧吧?”

    张月如不耐烦地格开赵亮的手,正色道:“爸妈那边快要拆迁了,我们复婚把户口移过去也能分套房子。”

    听到房子,赵亮不由自主地眼皮跳动了下,房子,多么诱惑人得东西啊,赵亮想起了丁晓瑜,面露难色:“可是……可是我们……”

    张月如冷哼了一声,存心刁难赵亮:“你自己选择,要丁晓瑜还是要房子?不要得了便宜还装可怜卖乖。”

    赵亮脸色阴沉了下来,感觉像是被张月如捉奸在床般难堪。

    张月如哂笑道:“放心吧,分到房子后我就搬出去,我受够了这种蜗在一起的感觉。看你怕成那熊样,真没出息。”

    赵亮尴尬地笑笑。张月如凝视着赵亮,赵亮被张月如盯得心里发毛,冷汗直流,赵亮没想到自己离婚后还是对他的前妻心存畏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气场?

    张月如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个人看起来老实,其实心里也会有花花肠子,净想些美事。”

    赵亮心里大呼冤枉,面子上却只顾嘿嘿地笑。他当然明白月如所谓的“美事”的由来。有次赵亮请哥们吃饭,那时候张月如与丁晓瑜相处还算融洽,看到丁晓瑜在厨房手忙脚乱的窘迫样子,张月如秉着侠义心肠,“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国际爱心主义”主动帮忙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也许是喝多了,那哥们口无遮拦,搂着赵亮的肩膀大声嚷嚷:“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娥皇女英,做人做到你这样的,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不过你小子要悠着点啊,哈哈哈……”

    结果那天赵亮的哥们被张月如打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从此再也不敢登门了,赵亮也不敢带朋友回家吃饭了。不过这件却引爆了张月如与丁晓瑜二人的矛盾。丁晓瑜认为是张月如多管闲事让自己受辱,张月如认为丁晓瑜狗咬吕洞宾,自己更委屈。从此“家”成了“战场”,纠纷不断,赵亮开始了“噩梦之旅”。不过赵亮心里明白即使没有那件事她们两个也会像“巴以”“朝韩”那样无法和平相处。

    赵亮不知道张月如突然提起这件事意欲何为,从张月如的眼神里赵亮嗅到了暧昧的味道,难道她真的想……赵亮不敢想像,也无力想像。

    赵亮将要进入卧室时张月如突然开口了:“以后少抽点烟,对你的身体不好。”赵亮感觉鼻子一酸,眼睛一热,她还是那样关心着自己。

(5)     丁晓瑜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地挪回家。赵亮现在在哪里?他回家了吗?没有赵亮在,那里还算是她的家吗?她恍惚间有种惶恐,如果,如果赵亮永远地离开了那里,那么那个地方对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转过最后一个路口,她看见了窗口微弱的亮光穿过夜的薄纱透了过来。赵亮回来了,丁晓瑜欣喜若狂,飞奔着跳跃赶回家,迫不及待地想见赵亮,抓紧他拥抱他,再也不让他从自己身边溜走。

    丁晓瑜进门的时候恰好遇到张月如从主卧出来倒水。

   “回来啦?”张月如语气柔和地令她不自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把客厅演变成了战场,只要她们俩同时在场,总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

    丁晓瑜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喝水吗?”

   “哦,不了,谢谢。”丁晓瑜皱了皱眉头,之前,丁晓瑜因懒得自己烧水总是喝张月如烧好的,张月如对她冷嘲热讽,丁晓瑜气不过,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现在张月如客气得反常,反而令她心生不安。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在丁晓瑜将要跨进卧室的时候,她瞥见张月如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的微笑,仿佛在嘲讽她,令她心里很不舒服。

    卧室里赵亮在整理东西,丁晓瑜的东西。所有的东西已经分类整整齐齐地整理好,相比较丁晓瑜的粗心大意,赵亮一直是个心细的人。

   “你收拾我的东西干吗?”丁晓瑜不安地问,她一直是个没安全感的孩子。

   “没……没事,我就是看房间太乱,收拾下。”赵亮慌乱地回应。

   “人家有你帮我收拾就够啦!”丁晓瑜撒娇地依偎着赵亮,此刻她觉得自己受多少苦多大的委屈,有赵亮就是甜蜜的。

   “那假如我不在了呢?”赵亮别过头来,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沉重。

    丁晓瑜抬起头盯着赵亮的眼睛,想从那里读出赵亮心里隐藏的讯息。

    赵亮拍了拍丁晓瑜的头:“好了,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些工作上的文件要处理。”说完也不顾丁晓瑜的反应,直接带上门,去了书房。赵亮有时候处理工作的事晚了就在书房睡着,第二天总会发现身上多了创被子或者毯子,那时候张月如是多么温柔体贴,只可惜。。。。。。而丁晓瑜总是一副小鸟依人地模样,总是被照顾的角色,也许只有在丁晓瑜那里才能找回男子汉的气概和尊严吧。

    赵亮叹了口气,摸出烟来点上,坐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烟头的火光发呆。直到烟头烫到了手才猛然惊醒。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赵亮决定明天就去辞职!

(6)

丁晓瑜下班后就急匆匆地赶回家,今天是赵亮的生日,她要做一桌丰盛的烛光晚餐,为了这次晚餐,她从李清凤那里偷师了3个月。一想到赵亮见到晚餐时的惊讶表情和狼吞虎咽的嘴馋模样。丁晓瑜忍不住笑出声来。丁晓瑜满心洋溢着幸福,蹦蹦跳跳地哼起了歌。

丁晓瑜跨着菜费力地掏出钥匙别扭地开门。钥匙在锁孔里动了动,发现竟然转动不了。丁晓瑜又试了试,还是没有反应,丁晓瑜放下菜俯身看了看钥匙,没错,是个钥匙啊,难道锁坏了?丁晓瑜不甘心又在锁孔里捣鼓了一阵子。单纯的丁晓瑜还以为真的是锁坏了。她拨通了赵亮的手机,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丁晓瑜懊恼地坐在门前的楼梯台阶上边等待边拨打赵亮的电话。

月亮送走夕阳,星光点缀夜空。丁晓瑜拉紧了衣服抱着膝盖。凉风从楼梯的缝隙中透过来,丁晓瑜瑟瑟发抖。在她将睡未睡间听到了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丁晓瑜抬起头来看到了赵亮,她兴奋地站起来:“你回来啦!”兴许是坐久的缘故,丁晓瑜一阵眩晕,双腿麻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赵亮伸出手想去扶她,却又不自然地缩了回去。

丁晓瑜扶着楼梯的栏杆,才发现站在赵亮身后的张月如,丁晓瑜目光狠狠地剜了张月如一眼,张月如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仿佛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丁晓瑜直视着赵亮,锐利的眼神咄咄逼人:“你们……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赵亮打着嗝,满嘴的酒气,张月如红红的脸上也满是醉意。

“今天赵亮生日,我们给他庆祝生日!”张月如眉毛上扬挑衅着丁晓瑜。

丁晓瑜不去理会张月如盯着赵亮质问:“钥匙怎么打不开门?”

“我……”赵亮吞吞吐吐。

“我把锁换了,我们房门的钥匙怎么能让外人有钥匙?”

“外人?谁是外人?”丁晓瑜瞪着赵亮冷冷地问,赵亮别过头,回避着丁晓瑜的目光。

张月如挡在赵亮的身前,指着丁晓瑜的鼻子:“你说说看这房子是谁的?你的吗?这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是你吗?你不是外人难不成是内人?”说完张月如也觉得这个“内人”说得有点别扭,暗暗“呸”了自己。

丁晓瑜眼里擒着泪水拉着赵亮问:“就是因为一套房子吗?”

赵亮搬开丁晓瑜紧攥他胳膊的手:“晓瑜,我认真考虑过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什么?分手?”丁晓瑜摇摇头,“不,我绝不!”

就在丁晓瑜和赵亮争执时张月如迅速开门进屋拖出丁晓瑜的衣物抛在丁晓瑜的面前,其效率令全球快递业汗颜,张月如叉着腰指着丁晓瑜:“你这个勾引别人男人破坏人家庭的狐狸精,被人撵了还不知羞耻地死皮赖脸地闹,你不脸红我还觉得丢人呢!”

丁晓瑜猛地抱住赵亮呜咽,像个被抛弃的孩子需要一个温暖的接纳他认可他的怀抱。“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相信你是爱我的。我不相信你会抛弃我的。”

赵亮推开丁晓瑜:“我和月如已经商量好复婚了。”

“我不相信,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说过你只爱我一个人的。”丁晓瑜死死钳住赵亮的腰,呜呜地哭。

丁晓瑜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令赵亮脑海里闪过小时候父母吵架时母亲哭的样子,父母常年的争吵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赵亮突然觉得异常愤怒,一股邪恶气像吃了过期春药的欲望瞬间膨胀,赵亮奋力挣脱丁晓瑜的胳膊,眼睛里冒火地跳起来:“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啊?我真是瞎了眼了,我当初以为你温柔可爱,你看看你现在蛮横得还像个女人吗?你又懒又笨又无理取闹,简直是一无是处!”

丁晓瑜哭泣得声音沙哑几乎失声:“我改我全改,行不行?”

赵亮血红的眼神里冒着凶光,用力推开丁晓瑜,丁晓瑜一下子跌开几米远,差点摔下楼梯。丁晓瑜感觉此刻的赵亮像是传说中满月夜的狼人,或者超级赛雅人,强于平时数倍的爆发力和破坏力,面目狰狞可憎。

丁晓瑜咬咬牙恨恨道:“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丁晓瑜扶墙爬起来,冲向房门,迅速插向锁孔,猛一用力“喀嚓”一声,钥匙断在锁孔里了。

(7)丁晓瑜负气折断钥匙后甩泪飞奔而去,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拿。张月如率先从瞬间的惊愕中反应过来:“你给我站住!”赵亮保持了难得的冷静。慌乱中及时地抱住了张月如,张月如极力挣脱。楼上楼梯口闪出一个人影,瞧见了这一幕慌忙地掉转过头逃离,张月如冷冷地低吼:“放开!”

赵亮加大了力度,环抱着张月如的腰勒得更紧了。而这亲密的动作恰好被回头的丁晓瑜看到了,丁晓瑜原本是期待赵亮能来追她,哄她,这样即使她假装生气,心里也会原谅他。结果却是看到令她更加伤心的画面。丁晓瑜转过头拼命奔跑,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越远越好。

张月如试着掰开赵亮的手,谁知赵亮的力气大得惊人,远不是她印象中的文弱模样。张月如想这家伙是不是吃了兴奋剂了,以前没离婚时掰手腕赵亮可从来没赢过自己啊。

张月如放弃了与赵亮比力气,警告说:“你不放手我喊非礼了!”说着张月如真的喊出了声:“非礼……”

赵亮没想到张月如会真的喊,慌忙捂住张月如的嘴,隔壁似乎是听到吵闹声推门探出脑袋想看热闹,刚伸出脑门听到有人喊“非礼”,“礼”字话音未落就吓得缩回门里。张月如羞愤难当,一时情急,仿佛领悟了第七第八感的圣斗士爆发了“小宇宙”,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惊人的力度将赵亮过肩摔出几米远。

赵亮感觉自己像是被甩到岸上的鱼,呼吸困难,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耳朵里一阵嗡鸣。他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动,却发现身体失去了控制。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他想睁眼,眼皮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他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掐他人中,有人在耳畔呼喊他的名字,还有脸上灼热的湿润……赵亮印象中张月如曾经也如此摔过自己。那次他与月如看电影回来发现家中遭贼了,小偷还未来得及收工被当场堵个正着。小偷急红了眼,猛扑向赵亮,赵亮猝不及防,跌到在地。张月如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小偷被踹出一米远,张月如冲上去又是拳打脚踢,那小偷原本想突袭男主人后就可以轻松突围成功,溜之大吉。哪知遇到了一只爆烈的母老虎。那可怜的小偷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还算壮实,被一米六看起来瘦弱的张月如打得只有拼命护头的份。赵亮看着鲜血横流的场面,实在担心出人命,从背后抱住张月如让小偷逃命,张月如不依不挠,像个英勇的战士冲锋陷阵,无所畏惧。拉扯中张月如的高跟鞋跟都被扯断了,情急的张月如甚至给赵亮一个过肩摔,不过那次是摔在沙发上。张月如虽然脾气暴躁,却从来没有打过他,甚至他遭遇不公正待遇时她还会如侠女般为他出头,打抱不平,虽然也因此给他惹了很多麻烦。

张月如伤了赵亮,赵亮此时此刻却念起她的好来,赵亮想对张月如说我没事,却张不了口。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了,赵亮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自己好像失去了着力点,就这么悬浮在空中。

(8)“月如!月如!”这是赵亮醒来后说的第一句。

“你醒啦?”丁晓瑜的脸上说不出的落寞和疲惫。

赵亮动了动身子,发现头晕得厉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怎么是你?”

丁晓瑜别过头望着窗外,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我听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没事我就放心。”

赵亮沉默不语,对丁晓瑜和张月如他都有所亏欠,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一直以为不管你怎样对我,你心里始终爱的都是我,我以为,你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会是我,第一句话喊的会是我的名字。没想到……原来只是我自以为是。”丁晓瑜说话间已经有些呜咽。

赵亮想开口辩解,张开口,却觉得喉咙里满是苦涩。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月如去给你拿化验单了,马上就回来,她是个好女人,好好对她。”丁晓瑜说完挎起包冲了出去,恰好与进门的张月如撞个满怀。丁晓瑜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又侧着身子从张月如和门的夹缝中钻了出去,快速地跑远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撞了人不知道说声道歉啊?”张月如对着丁晓瑜的背影嚷嚷。

“月如,算了吧。”赵亮开口打圆场。

“呦,说了你小心肝两句,心疼啦?”赵亮感觉像做错事地孩子被抓到站在老师的办公室,心里一阵发虚,脸上一红,含含糊糊地嘟囔:“你瞎说什么呢?”

“呦,还脸红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医生说了你的伤没什么大碍,等你出院了,我们赶快把复婚手续办了,托关系把户口迁入我父母那。等拆迁赔偿分套房子下来将来再把户口转回来。这事拖不得,我妈都催了好几回了……”

原来你与我分手,与张月如复婚,并不是因为你不爱我了,而是因为一套房子。门外的丁晓瑜原本是想回来向张月如说声道歉的,恰好听见了张月如与赵亮的谈话。丁晓瑜心中欣喜,苦涩,无奈,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欣喜的是赵亮并不是不爱自己才与自己分手的。苦涩的是难道他们的爱情竟然抵不过一套房子的考验?无奈的是想要挽回赵亮就必须要有一套他们自己的房子,可是以她的经济能力如何才能买得起房子?除非发生类似“非典”,日本核电站泄漏引发的突发恶性“抢盐事件”。否则只能画饼充饥把一切美好停留在想像阶段。房子,我一定要房子!丁晓瑜攥起拳头,默默地离开病房。

熙熙攘攘的城市,到处摩天大厦,到处在房地产开发,只是为什么我们的住房却越来越难了?丁晓瑜眼睛死死地盯着一栋栋房子,对房子的渴望冲击着她的理智,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渐渐茁壮成长。

(9)“丁晓瑜你决定去相亲啦?”当丁晓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清凤时,她兴奋地叫出声来。

“嘘,你小点声。”丁晓瑜拉住李清凤。

“晓瑜,我真的没想到你能突然想通!”李清凤眉飞色舞道。

丁晓瑜黯然地笑笑。

李清凤拍拍头:“不对啊,晓瑜我总感觉不对劲啊。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事瞒着我?我警告你啊,不许做傻事啊。”

丁晓瑜心下一惊,但是还是镇定地笑笑:“我是真的想通了,与其这样不清不楚地跟着他与家里人闹翻,不如听从家里的安排。更何况他与前妻也要复婚了。”

丁晓瑜黯然垂下头,沉默不语,社会是个大染缸,置身其中,很难不被染色。赵亮变了,张月如年了,自己也变了,还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呢?爱情?友情?还是别的什么?难道爱情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无奈?

赵亮喝到第五杯的时候已有了醉意,他奇怪自己的酒力本不该如此差劲的,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王胜端着酒杯感慨:“亮哥,哥们真没想到你会跟嫂子复婚,其实吧,嫂子人不错,就是心直口快了点。亮哥,恭喜你啊。来,干了。”

赵亮举杯猛地把就灌入口腔,灌入??腔。仿佛是要用酒来浇灭忧愁的火苗,谁知道却是越浇越旺。赵亮一口酒下去,觉得气不顺,更加气闷,难受。赵亮大口喘着气:“兄弟,实话告诉你,我与张月如是真的复婚了,不过只是因为要争取多一份拆迁赔偿而已。”

王胜的表情瞬间扭曲,像是桌子上被捏过的易拉罐,变形且失去了弹性,半天才挤出一句:“亮哥,没想到你这么老实的人也会玩这么狗血地剧情,真他妈的事逼良为娼啊!”

“生活远比戏剧更狗血更曲折,不同的是剧曲折的最后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而生活在该残忍的时候绝不会心慈手软。”赵亮突感慨万千。

王胜打着嗝举起酒:“亮哥,不要想那么多,喝。”男人总是擅长把事情简单化处理,简单到只有一个字--“酒”。

赵亮仰头灌下一大杯,满满的苦涩卡在了喉咙里,消化不良。

张月如心不在焉地按着遥控器,无聊地换着电视频道。我实在找不到自己喜欢的节目,记得小时候家里的电视只能收到几个台,而且是黑白的,那时候对电视是多么着迷啊,而现在,可以选的节目太多,却没有选择。是不是感情也这样?以前没谈过恋爱,第一次相亲就遇见了赵亮,一见倾心,死心塌地。而现在身边不乏追求者,却懒得看他们一眼。其实其中也有自己比较动心的,有个叫杨峰的,小她5岁,是她以前的同事,她蛮喜欢的。情人节的那晚他捧着一束鲜花找上门来,恰好丁晓瑜下班回来,听说杨峰是来找她的,就开门说:进来坐吧。杨峰随口问了下:你们住一起啊。丁晓瑜口无遮拦把她离却和前夫住一房的事说了出去。吓得杨峰扔下花就逃走了,从此杨峰见了她就像见了“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公司里也有了流言蜚语,她被迫辞职换了她喜爱的工作。

现在丁晓瑜走了,赵也像耗子一样昼伏夜出的。空荡荡的房子里在春末也是一片冰凉。张月如觉得有必要等赵亮回来好好说说话。

夜深了,寂静的夜里传来的脚步声踏在了谁的心田?

(10)      “亮哥,听说你受伤啦?要不咱们的货晚几天再走?”王胜试探地问。

    赵亮知道他这是在催自己,因为自己受伤也耽搁了时间,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忙摆手说:“你放心,我赵亮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过?”

    王胜还想再说些什么,赵亮的手机响了起来,赵亮接了电话反复说着“嗯”,“哦”,“知道了”的话,间或转过脸望了王胜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转过脸一脸沉重为难的样子。最后赵亮我了句“我考虑下”就挂了电话。

    王胜看赵亮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拍了拍赵亮的肩膀:“有什么为难的事说出来,你我之间不需要客气,有困难告诉兄弟,兄弟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赵亮一副为难的样子,但王胜信任坚定的眼神令赵亮不敢有所隐讳。赵亮长叹一口气道:“原来的公司打电话来说,给我加薪,提拔我为设计部经理,让我回去。”赵亮觉得很讽刺,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受重用,连副组长都没做过,现在他辞职了,公司竟然要给他加薪升职。

    王胜沉思良久,摁灭了烟头,狠狠地捏碎,笑嘻嘻地说:“亮哥,这是好事啊。你有更好的前途就没有必要跟着我去趟浑水。”

    赵亮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忙说:“我这不是没说要回去吗。”

    “可是你也没说不回去!”王胜愤怒地甩出这句话,“你婚都复了,回个公司又有什么?回头草一回是吃,两回也是吃,也不多这一次!”

    赵亮紧握拳头,强忍着心中燃烧的怒火,他知道王胜一直不喜欢张月如,在他们没离婚前王胜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张月如的不是。他离婚后有时候诉说说张月如与丁晓瑜磨擦给他的烦恼时,王胜像个忠实的粉丝一般从来都是旗帜鲜明地支持丁晓瑜。

    王胜愤怒地离开,赵亮一时间陷入了挣扎,他觉得眼前正是多年怀才不遇的自己的最好机遇。他还有理想,还有鸿图大志,还想大展拳脚成就一番事业。趁着自己还算年轻,趁着抓住青春的尾巴还来得及。可是王胜哪里怎么交待?还有他真的忍心放弃发财的机会?赵亮像是罪孽深重的恶鬼坠入了炼狱,理想,金钱,友情,爱情他要如何去抉择,他的内心受着拷问与煎熬。

    赵亮想追出去向王胜解释的,可是追了两步后就停下了。追出去又如何?自己下定决心怎么做了吗?这样举棋不定追出去解释又有什么用呢?何况他要解释什么呢?

    手机铃声如夏季的惊雷般乍响,把赵亮出壳的魂又惊回了现实。赵亮看了看号码,显示为陌生号码,犹豫了下还是接听了。电话那端没有说话,只有嘈杂的吵闹声。

    赵亮皱了皱眉头,调大了音量:“喂!说话啊!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的那一边还是没有说话,这次没有嘈杂的声音,只有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赵亮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赵亮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颤抖地问:“是你吗?”

(11)“对,是我啊,亮哥。”电话里爽朗的男声听起来很陌生。

“不好意思啊,上次我手机丢了,号码没存,请问你是?”

“亮哥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忘记了。”

“你是沈超?不会吧?你小子不是欠债被追杀潜逃了吗?怎么还没死啊?”沈超是赵亮的铁哥们,他们之间说话从来不会客气。虽然沈超小赵亮3岁,但他们之间没“代沟”。

“哈哈!你忘记我是九尾狐转世,命硬得很。”沈超哈哈大笑。

“你这七年人间蒸发了,跑哪里发财了?”

沈超压低声音,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真的发财了,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欠债跑路吗?”

赵亮疑惑地问:“不是说你父亲欠赌债你替他担的么?难道另有隐情?”

沈超说:“我爸从来不赌,事实上是我爸一个朋友,一夜间欠下巨额赌债,差点被逼死,是我爸帮他担保的,当年我们家倾家荡产,我被逼背井离乡,说实话我当年非常恨他。我女朋友也被她那个势力的母亲胁迫分手了。”

赵亮插口道:“哈哈,早听说你当年拐骗少女私奔未遂。现在她应该已嫁作人妇了吧?”

“哈哈,我听说她至今未嫁,但我不敢找她,也不知道她是否忘记了我们当初的那段感情。”“嗨,怕什么?既然她未嫁,就是心里还放不下你。”赵亮鼓励沈超。

“我隐瞒了真实身份与她相亲,我不清楚她是否变心,我心里没底,害怕面对真相,亮哥,明天你陪我去相亲吧。”沈超语气听起来很虚弱。

赵亮满心欢喜:“我早就想看看你的小鱼儿长啥样子了。”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沈超突然一拍头,“差点忘了正事,听说你拒绝到我的公司上班?是嫌薪水低还是职位低?”

赵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的公司?什么公司?”

沈超哈哈大笑。

赵亮震惊地大叫:“那个收购我们公司的不会就是你吧?开什么玩笑?你哪来那么多钱?你不会真的发大财了吧?中大奖还是抢银行了?”

沈超大笑道:“老实告诉你吧,三个月前我把才告诉我当年他那个朋友将厂房等固定资产转给他了。我爸当年没舍得卖掉,现在被开发商买下了。七年啊,七年土地房产增值了多少倍啊,七年前随便买块地,买个房子,现在绝对发大财了!”

赵亮一时感慨万千,自己像个孙子那样起早贪黑地奋斗买不起一套房子,人家七年前的不值钱的破厂房变成了金矿。人比人,气死人啊。

“亮哥,当年我落魄时所有人都对我像见了瘟疫一样避之不及,只有你仗义相助。亮哥,你放心,只要我有肉吃,绝对不会让你只喝汤。跟着我,保证有肉吃。”

赵亮呵呵一笑:“我真的不想干了,这个不是钱的问题。”赵亮说完暗暗鄙视了下自己,不是钱的问题是什么问题?

沈超再三劝说,赵亮终于答应考虑回公司去。

点上一颗烟,赵亮的心情愉悦极了,真实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他突然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不禁憧憬起美好未来的蓝图来。

(12)      天气阴沉沉的,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尘埃,没有一丝风,闷热得要把人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水分抽走,闷得令人死不瞑目。

    沈超头上挂着一丝丝汗珠,手心里不停地流着汗,晶莹得像夏雨洗过的葡萄。这已经是他换的第三块手帕了。赵亮不断地讲着冷笑话,试图缓和气氛。但效果却似停电的冰箱,丝毫没有功效。

    “她来了!”沈超惊喜地叫道。

    赵亮顺着沈超的目光望去。乌黑秀气的长发,一身绿色长裙,迈着轻盈的步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清秀的面容,标致的脸庞,闪亮的眼睛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赵亮手无力地垂下,手中的杯子也摔落。

    沈超转过头问:“亮哥,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我没事。”赵亮抬起头盯着丁晓瑜冷冷说,“原来你就是沈超说的小鱼儿。”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太好了!”沈超只顾着自己兴奋地叫着,全然没有注意赵亮与丁晓瑜尴尬的脸色。

赵亮突然拉过沈超悄悄地问:“沈超,我问你,你实话告诉我,你是真的还爱着她?非她不可?”

    沈超坚定地说:“亮哥,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一直深爱着丁晓瑜,这么多年我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放不下她,才一直没有再谈女朋友的。”

    赵亮沉思良久,才下决心说出口:“实不相瞒,这种事也瞒不住你,丁晓瑜曾是我女朋友,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沈超惊叫道,沈超郁闷地望着赵亮,希望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破绽,证明赵亮是在和他开玩笑。但是显然他失望了。

    “今天不是4月1号。”赵亮轻轻地说出这一句,但是这一句对于沈超却沉重得超出他的承受力。

    “你好好待她。”赵亮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但沈超却明白这句话的份量。赵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留沈超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亮哥,我。。。。。。”沈超试图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语言的苍白无力。

    “我和你嫂子已经复婚了,你不必有任何顾虑的!”赵亮丢下这句话就消失在转弯口。

     夜色阑珊,灯火未尽。

     丁晓瑜不停地抽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李清凤也无奈地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你这次相亲的对象竟然是沈超,我也没想到七年了他还是忘不了你,发达了还会来找你,而他也没事先通知你。不巧的是你前男友就是他的朋友,不过沈超既然这么爱你,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可是赵亮呢,他会怎么想?”丁晓瑜无助地望着李清凤。

     李清凤恨得咬牙切齿,原来丁晓瑜在担心赵亮。

     “丁晓瑜,你到现在还在顾虑他的感受?她是怎么待你的,你忘记了?”

     丁晓瑜不说话,只是哭。李清凤也不忍心继续指责她,默默地安慰她,李清凤只是心疼丁晓瑜才会那么生气。

     “其实,我当初并不是真想要去相亲,因为我妈催得紧,加上我当时气他,而且我听说男方很有钱,所以我想。。。。。。我想。。。。。。但是我没想到。。。。。。”丁晓瑜怯怯地说。

     “仙人跳”的故事一下子跳入了李清凤的脑海,她惊讶地盯着丁晓瑜:“丁晓瑜,你疯啦?那样很危险的啊!”

     “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吗?赵亮之所以和我分手不是因为他和张月如的感情复合,而是因为张月如父母那里拆迁,他们复婚,可以多分到赔偿。所以,我想。。。。。。”丁晓瑜一边说一边哭,哭得李清凤也忍不住想哭。

     “唉,你怎么那么傻啊?”

(13)     今天沈超已经连续播了17通电话了,手机一直在手边,赵亮一直静静地听着铃声。

    “嘀嘀”短信又进来了,赵亮打开来一看:“亮哥,你还在因为丁晓瑜的事生我气吗?如果你还在介意,我愿意退出丁晓瑜的生活。”

    赵亮皱了皱眉,反复读着短信的内容,似乎那一段简单的文字里藏着关于某种秘笈和宝藏的秘密。

思量许久,赵亮终于回复了:“超,我辞职的事与丁晓瑜,与你无关。你真的不要有太多的想法。做你想做该做的事,不要因为当年我对你有恩惠就顾虑我,朋友之间不需要那么麻烦。”

    发完短信,赵亮不禁暗暗地嘲笑了自己,如果不是她心里还有丁晓瑜,如果他没有介怀,会如此决绝地辞职吗?一切看起来合理的借口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

    沈超的公司是不能回了,之前面对众多机会的摇摆态度令王胜不快,自己也不好意思去了。赵亮突然觉得很无辜,之前他无限美好的前途瞬间崩塌,他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残酷。生活任性地和他开了个恶意的玩笑,那种感觉就像彩票开奖告诉你中了头等,去兑换奖时告诉你你的票是伪造的。

    “嘀嘀”短信的提示音再次打断了赵亮的思绪,赵亮极不情愿地打开短信,只见一行足以令他崩溃的文字:“下周末,我的婚礼,请你务必准时参加。”赵亮颓丧地丢下手机,无力地倒在沙发里。兄弟的婚礼不得不去,只是他如何去承受面对丁晓瑜时的尴尬。赵亮在心底骂着自己活该,谁让自己那么逞强的,口口声声说要成全他们祝福他们的。能怪谁?那只能打碎门牙往肚子里咽。以为自己是刘备吗?有说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那样潇洒的大话?何况刘备也只是如此说说,以此来拉拢人心的手段,并未因兄弟而舍弃女人。

    赵亮觉得心理很苦,压抑得难受,闷得快要窒息,他想宣泄,拼命地喝酒,不是慢慢地品,而是一大口一大口地灌,消灭一罐罐酒像是消灭一个个敌人,畅快淋离,赵亮很快就醉了。

    朦胧中赵亮感觉一股清凉的泉水流淌在他的额头,脸颊。他感觉自己是支鱼,自由畅快地游。游着游着他感到受到了某种阻力,他拼命地挣扎,他感觉他被一股力量托起,悬空,失去了着力点,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岸上,我是支鱼,我被捕了!赵亮惊慌失措,猛然惊醒。哦,还好,只是一场梦。

    “你醒啦?”张月如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赵亮的耳畔。张月如手上并未停止给他擦拭脸。原来刚刚……

    “怎么醉成这样?你胃不好,要少喝点酒。”张月如的语气里满是温情。赵亮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自己像一条鱼,正慢慢地上勾。不行,我必须当机立断!

    “张月如!”

    “嗯?”

    “那个……嗯,那个……”

    “什么?”

    “那个拆迁赔偿快下来了,等下来后我们什么时候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赵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酷,不能有丝毫的暧昧。

    张月如垂着头,默默不语。

    “怎么了?”赵亮追问。

    “结婚证被我妈没收了,她老人家说,如果你没提离婚的事,就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如果你坚持要离婚,她有话给你说。”张月如闪烁其辞,不敢看赵亮的眼睛。

    赵亮感觉很沮丧,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无奈感。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公安局的朋友打电话叫你去吃饭,你风风火火赶去,迎接你的不是温暖的笑脸,而是冰凉的手铐,告诉你你是重嫌疑犯,要特殊关押隔离。等你好不容易洗脱冤屈,看守的人告诉你,放你出来要经过局长的签字,而局长出国考察,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你说这种感觉是不是很憋屈?

    张月如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前岳母,待他如亲子,他该如何向他开口,怎么忍心伤他老人家的心啊?

    “而且,而且。。。。。。”张月如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怎么了?”虽然分手后,看见张月如哭赵亮还是心慌意乱。他从来没有见过张月如哭,她就是那种有什么事都扛得住的超级战士。

    “我父母把分给我们的房子给我弟结婚用了。”张月如无奈地说。

    “你弟?他不是还不够年龄吗?怎么?”赵亮明知故问。

    “女方说,没房子,房子小了都不行,就要分手。我父母也办法,何况二老急着抱孙子。”

    赵亮与张月如相对无言,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对方的无奈。

    天空飘起了雨,冷空气来了,天气又转冷了。就像赵亮的好运,被这场冷雨浇灭。

    湿冷的雨夜,两个受伤的人,拥抱,相互取暖。

    冷夜,雨水凉透心扉。

(14)     沈超的婚礼定在全市最豪华的酒店,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沈超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赵亮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还是没有理由拒绝参加婚礼。何况沈超亲自登门邀请。

    难道一切的一切就这样定格?

    沈超的婚礼采取的是中西结合的方式,既保留中式的传统又有西式的风格。

    婚礼盛大气派,但在赵亮的眼中一切都显得模糊而遥远。

    从洗手间出来,赵亮隐隐约约听到哭声赵亮好奇地假装洗手,趴在水池旁倾听。

    “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女厕所里传来女声的怒吼。

    “你是猪头啊,我那是气话,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忍心?”

    “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

    赵亮悄悄地离开,女人“呜呜”的哭声还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来。女人口中的“猪头”“不是男人”“去死吧”听起来都是那么暧昧而又男人寻味。赵亮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丁晓瑜是不是也只是在气自己呢?不会的,沈超一表人才,又是青年才俊,事业有成,最重要的是他是她的初恋,而他又有什么?

    “你到现在都不能像个男人那样勇敢一次吗?”李清凤嘲讽望着赵亮。

    赵亮凝视着李清凤没有说话。

    “难道你真要等她为人妇才追悔一辈子吗?”李清凤的语气似乎有点焦急。

    “可是。。。。。。”赵亮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如果她不爱你而是爱着别人,你抢都抢不走。如果她依然爱着你,你自以为是的成全不止毁了自己的幸福也会伤了她的心。你难道不想自己去寻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吗?”李清凤的语气几乎挑衅。

    “我知道你和张月如之间的复婚是怎么回事。你们并非真的复婚。”

    “你怎么知道的?”赵亮反问。

    “这很重要吗?我只问你一句,你还爱她吗?你想给她幸福吗?你如果爱她为什么不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而不是你认为的幸福?”李清凤继续挑战赵亮的极限。

    赵亮犹豫着。

    “你还在等什么呢?丁晓瑜那里。”

    赵亮顺着李清凤指引的方向,果然见到身穿婚纱的丁晓瑜。忽然之间,赵亮全身热血沸腾,像是望见了满月的狼人,恢复了狼性。赵亮冲上去,抱起丁晓瑜狂奔而去,不顾全场人惊讶的目光和呼叫声。

    丁晓瑜挣扎着,拼命地捶打着赵亮,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赵亮任凭丁晓瑜捶打着,渐渐地丁晓瑜停止了捶打,乖巧地趴在赵亮的肩头。

如果,这是故事的结局,可是,这不是。。。。。。

(15)       沈超的铃声又响起来,赵亮接过电话:“超,对不起,我。。。。。。”

    “亮哥,你太过分了!”沈超在电话里愤怒地咆哮。

    “对不起!”赵亮心里感觉很愧疚。除了抱歉,他任何的言语都苍白无力。

    “你在我婚礼抢走了伴娘,你让我的婚礼如何进行?太过分了!”沈超满是怒火。

    “什么?伴娘?你的新娘难道不是?”赵亮疑惑不解。

    “你没看我的请柬吗?上面新娘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是魏茜。”沈超的声音里满是狡黠的味道。

    赵亮疑惑地望着丁晓瑜,丁晓瑜狡黠地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我有说过我是新娘吗?”

    赵亮心里很别扭,感觉自己像猎物一样被一群猎人围剿,一步步陷入猎人布下的陷阱,无法挣扎。

    三天后。。。。。。

    “听说你在你岳母家的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她老人家才答应把宝贝闺女嫁给你?”张月如戏谑道。

     赵亮苦不堪言,极力辩解道:“这是谁造的谣?我宰了他!我只是连续三天登门拜访,表明我的诚意,不是跪了三天三夜。 谣言比‘谣盐’更恐怖啊!”

    “哈哈,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啊。我也要敞开心门,寻找属于我的幸福。”张月如的语气轻松中略带伤感。

    赵亮苦涩道:“哪里那么容易啊?她妈是松口了,但是要求必须三年内有百平米的房子,而且必须是中心地段的。必须有房有车,否则情愿不要丁晓瑜这个女儿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哈哈,那你还不如娶我呢!哈哈,开玩笑的。”张月如火上浇油地打趣道。

    赵亮收拾着东西,这个房子发生了太多的故事,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而最后他这个‘男主角’却要离开,两个女人也一笑泯恩仇。一切因他而起,也要因他而结束。

    赵亮联系了王胜,王胜似乎忘记了曾经的不快。好朋友之间就应该这样,即使有过矛盾,有过误会,就算动过手,也丝毫不影响彼此之间的情谊。

    车子缓缓发动,夜色中丁晓瑜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拉扯着赵亮的牵恋。

    车子快速地行动,眼前的景色不断后退,像碟片道的快进快退。风在耳旁呼啸,仿佛要争先恐后地向崭亮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和游园的相思。

    月色静好。美得无话可说。月光铺天盖地地洒下来,像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压在赵亮的肩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月光虽美,却如此冰凉。

    车子颠簸,载着赵亮未知的前程和爱情。这一路,注定悬念不断。

    长途颠簸,赵亮的眼皮渐渐无力支撑,缓缓进入周公温柔的怀抱。

    梦中,赵亮梦见自己是广寒宫清池里的一只鱼,自由自在地游,那是一片不受拘束的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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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月亮里的鱼 创建于 2012/2/8 11: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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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月亮里的鱼
作者:
周延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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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要房子还是要爱情,这是个问题。房子是我们温馨的家,还是沉重的背负? 越来越多的人因结婚而为房子发愁,而另外一些人离婚后面对房产问题的纠纷矛盾更为纠结。当房子成为了背负,我们是否还能坦然面对爱情? 赵亮与张月如离婚后因无力重新购房,只能离婚不离房子。当赵亮的女朋友丁晓瑜搬到他们的房子里后引发了三人间的种种矛盾,当爱情面临着显示的利诱和考验,他们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