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超级丹
出了球馆张羽这才看清带他飞出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大侠！张羽心里很高兴，难怪刚才自己心里并不害怕！
黄大侠穿一件崭新的长袍，神情还是张羽熟悉的那个样子——长颈转动不定，双目炯炯，眼睛中闪烁着一种激动、不安乃至狂热。这种神情张羽现在越来越熟悉，好像时时都能见到，今天就见了好几次！像黄教练，还有老江，都是这个样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会是一个人？他刚想到这里，黄大侠对他挥了挥手，他的神志又变得恍惚，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他开始注意到自己竟然在空中飞行！自己是怎么飞的呢？原来是踩着一团云彩在飞，也就是驾云而飞！那么这云彩从何而来？仔细看来，原来是自己的羽拍！羽拍变化着形状，一会是云彩，一会是羽拍，一会又是弯刀吴钩，自己和黄大侠共同站在它的上面。
他俩悠然地飞行在金城上空，张羽发现自己对下面洞若观火，下面的人却看不见自己。自己居然在飞行，居然像神仙一样飞行！自己现在就是神仙了？真叫人难以置信！张羽兴奋不已，想对黄大侠说点什么，黄大侠却先说道：
“知道金城城隍吗？”
“金城城隍？”张羽愣住了。
“知道什么是城隍吗？”
“城隍？”这个张羽知道一点，他从《西游记》和《聊斋》中看到过，但他从没有深究过。
“城隍就是一个城市最大的官，既管阴间也管阳世，真正的市长！”黄大侠以崇敬的口气说。
是的，《西游记》《聊斋》似乎这样讲过。“啊，对了，金城就有城隍庙！”张羽恍然大悟地说，事实上他跟着老爸逛过好几次城隍庙了。
“没错儿。”黄大侠点头说。“知道金城城隍是谁吗？”
张羽这会儿清醒了一些，他紧张地思索起来：“好像是一个汉代的忠臣……后来被封为金城城隍，”他在城隍庙见过文字介绍。
“没错，由于这位城隍一直在东海的蓬莱仙岛上休闲疗养，所以金城城隍一职实际由白先生执掌。”
“白先生？”
“知道快活林是谁的产业吗？”这时他们已接近快活林城了。
“好像是一个叫白先生的……啊，难道就是这个白先生吗？”
“你悟性不错。”黄大侠赞赏地说，“白先生在阴间实际代摄金城城隍一职，在阳世则是快活林的董事长，和金城城隍庙管委会副主任。”
张羽听得稀里糊涂，他只喜欢羽毛球，对那些什么官什么长从不感兴趣。
“几年前——大概四年前吧，白先生即将功德圆满，马上就要被天庭正式册封为金城城隍，但在最后一步却被一个叫戟子的黄口小儿坏了大事，白先生的事业灰飞烟灭，本人也遭受重创。”说到这里黄大侠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平息了下情绪，张羽看得出这是件很大的事，但他自己从没听过，也没见过，所以没有多少感觉。黄大侠接着说：
“但白先生百折不回，通过这几年的勤修苦炼，恢复了身体，还将那个戟子打回了老家。现在他又代摄起金城城隍了！”
张羽依然听得稀里糊涂，黄大侠说这些干什么？这大概是他们看见快活林的缘故吧。
“你想不想当城隍？”黄大侠突然说。
张羽吓了一跳，城隍？自己连班长都没想过，还城隍呢！这个黄大侠真是，这比上次问自己敢不敢杀人还没头没脑！
“你如果进入城隍的体内，参与城隍的组成，可不就是城隍了吗？”黄大侠喃喃地说。
这话张羽就更不懂了。
“现在我带你去见白先生！”黄大侠宣布说。
他们飞入了快活林。
快活林是一个由十几幢大小不等、高低不一、错落有致楼群组成的城邦，它集美食、歌舞、洗浴为一体。除此之外，它里面还有小吃一条街、酒吧一条街、网吧一条街等等。既有最高档的也有最大众的，所以这里总是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张羽一家在这里的火锅城来过多次，因为老妈爱吃火锅，特别喜欢这里的火锅。
黄大侠似乎为了赶捷径，带着张羽径直向火锅城的落地玻璃墙飞去，他们一穿而过，没有丝毫的阻碍，也没有打碎玻璃。火锅城里烟雾弥漫，人声鼎沸，但他们都看不见飞在他们头顶上的神仙，这使张羽的感觉很好！
但是，有一桌人进入了张羽的视线，使张羽心中的快活突然消失，这桌人不是别人，正是七十二中的羽毛球队！
他们全都在，队员十一人，男五女六，本来还差一名男子名额，多少次张羽梦想着将这一名额纳入自己囊中！漆教练坐在上首，他左右两边分别是朱亚丹和江霁红，他俩多么像一对金童玉女！火锅热气腾腾，大家的情绪更加热火朝天，不断掀起阵阵欢笑的热潮。
“你们每次都说是请我吃饭，每次最后都变成了我买单，这是怎么回事啊？”漆教练脸上红扑扑，装作奇怪地说。原来严肃透顶的漆教练还有这种快乐的一面啊！
“不管怎样，咱们祝福漆老师生日快乐的心是真诚的！大家说是不是？”朱亚丹说，
“是的！”大家齐声喊道。
“来，咱们再次祝漆老师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Cheers!”江霁红站起来举起杯子说。
“Happy birthday to you! Cheers!”大家全都站起来为漆教练欢呼干杯！
啊，这种情景使张羽无比的羡慕，他真愿意成为他们的中一员，那怕他坐在最末的一个座上！比起这个快乐的集体，神仙算什么？如果有可能，他愿意立即从空中落到地下，从神仙变成凡人，而加入这个球队！
“快走！”黄大侠一拉张羽，俩人飞出了火锅城，来到快活林美食主楼狮子楼，飞入到一个宴会厅。
这个宴会厅是真正的另一个世界，因为这里相比狮子楼的奢华璀璨、金壁辉煌，这里显得太晦暗，太古朴，虽然大厅里摆满大团大团璀璨如金的菊花，但仍然难以提升起它陈旧的色调。
大厅门中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道：“庆祝纯阳祖师诞辰暨重阳佳节宴会”。张羽虽然不明白纯阳祖师是何人，却想起了今天是九月九重阳节，因为中午在肯德基吃饭时老爸用咖啡跟自己的可乐碰杯，说：“重阳节快乐！”
黄大侠带着张羽向里面走去。宴会已进入尾声，喝醉的人乱成一团。这里有的人穿着古代长袍，有的人穿现代西装，无论长袍还是西装喝醉了都是一样的，黄大侠走得很艰难，因为他得不停地躲着醉汉。张羽一进到这里就更加恍惚，就像进入到白日梦中。但他还知道操心自己的羽拍，他发现羽拍已被黄大侠收了起来，黄大侠把它插在腰间，这才稍感放心。
喧闹声中有人用醉声高声吟道：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有人口齿不清地接着说：
人世难逢开口笑
菊花须插满头归
真是在过重阳节！张羽紧张地跟在黄大侠的后面，身后传来了一路的议论声：
“这不是黄十四吗？”
“你还那汲汲不倦的样子，不是他又是谁呢！”
“什么汲汲不倦，那是激动、不安和狂热！”
“这小子最近在走红运……”
张羽跟着黄大侠走到宴会大厅的上端。
这里有一个人傲然独坐，仅仅从坐姿上就能看出这个人是个超大人物，他穿着一件白色风衣，戴着墨镜。张羽虽然有些迷糊，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传说中的白先生。大家围着他，对他进行各种奉承。由于是以酒遮脸，所以奉承起来格外顺溜，一点也不觉得肉麻。黄大侠几乎挤不到跟前。
“恭喜白公终于玉体渐复，神功回身……”
“还将那个黄口小儿戟子打回鸟鼠山老家……”
“小人们有幸再享我公的盛宴……”
“我公获得天庭册封，正式出任金城城隍指日可待……”
黄十四郎挤不到跟前，便高声喊道：
“金城游侠黄十四郎求见白大人，有大宝求献！”
他这一嗓子又高又尖，大厅众人吃了一惊，不由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黄十四郎走到白先生的面前。
白先生左边一位长袍打量着黄大侠，轻蔑地说：
“黄十四，你两手空空，有什么大宝要献？”
“黄十四郎请先献一计！”黄大侠对白先生说。
“哈，原来是干指头蘸盐！”大家都笑了起来。
“说说看。”白先生说。
“我公蛰伏有日，今天终于正式复出，可喜可贺！小侠无以为贺，惟有一宝一计相献，以为野人献芹之意，望我公幸勿却之……”
“这个人真麻烦死了！”大家又喊叫了起来，“有宝你就拿出来嘛！”
“真是干指头蘸盐啊！”
白先生皱了皱眉头说：“有什么你就快说！”
“是，是！”黄大侠连忙说，“为了我公的复兴大计，我进行了周密的调查和认真的思考，终于想出一计，那就是举办一场羽毛球大赛。”
人群顿时哗然，“这是什么计，狗屁计！黄皮子毕竟是黄皮子，再什么变也变不成黄狼！”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白先生也面露愠色他正要挥手让黄大侠走开，这时他右边的一个西装站了出来，俯身对白先生说：“听他说完，说不定也有可取之处。”
这个人显然地位甚高，他一说话大家都不吭声了。张羽也认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圈店里让他们进去的那个人！
黄十郎感激地瞥了西装一眼，连忙接着说道：
“现在社会上这类体育比赛非常多，什么篮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等等，全是民间举办，企业赞助的。这些企业只须花很少的一点钱就能办起来，因为参赛的选手大多都是纯粹的爱好者，只要有比赛打就很好了，并不计较奖金多少……”
众人又发出了一片嘘声，花圈店西装对黄大侠说：
“长话短说！”
“是！是！我建议我们可在明年春天举办一场羽毛球比赛，可命名为‘快活林杯羽毛球大赛’，将决赛之日定为三月三，不仅能进一步提升快活林的名声，而且通过地上地下阳世阴间的的赌盘赌桩大赚一笔……”
大厅里又是嘘声一片，“哈，这也是计？”“还好意来献！真是献丑来了！“是现眼来了！”“真是个现世宝！”“亏他黄皮子先人了——你看我像啥？我看你像你娘的腿！”“哈哈哈哈哈！”
白先生不满地看了右边西装一眼，花圈店西装恼怒地对黄大侠说：
“挑最重要的说！”
“是！最！最重要的是——对了，小侠黄十四郎是来献宝的！”
“你的宝在哪里？”白先生左边的长袍更加轻蔑地说，他胜利地看了一眼右边的西装。
黄大侠转身冲出人群，抓着张羽走回圈内。大家看见这是阳世间的一个少年，又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这是什么？”白先生也惊讶地说。
“这就是小侠献给白公的宝啊！”
“这是什么宝？”
“这是一枚超级丹！”
“超级丹？”白先生惊奇地说。大厅众人也是一片哗然。
“超级丹”这个词也使张羽心中一懔，脑子清醒了一点，他听见黄大侠说自己是个“超级丹”，这真叫他又惊又喜。他虽然一时还不敢相信，但心里已是欣喜万分！
“此子极为难得，心中毫无杂念，没有瑕疵，也没有被污染，心中只是一片纯粹的快乐，尤其是一打起羽毛球，他就是快乐的化身，他的心简直就是一颗纯粹的纯洁的透明的快乐的金丹！只须用一种特殊的方法——类似于打羽毛球的方法加以烧炼，金丹定能炼成。我公享用此丹，将再无烦恼，快乐永远，这不就等于进入西天极乐世界，也不就等于修炼成佛了吗？”
大厅众人全都变得鸦雀无声。
黄十四郎上前一步，对白先生耳语说：
“我公成为佛身，什么做不了？当金城城隍，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天庭肯定乐见其成！”
白先生动心了，他看着黄十四郎说：“何以见得？”
黄大侠“刷”地一声从腰间抽出吴钩，轻轻一抖，吴钩变成了羽毛球拍，然后他“嗖”地一声一记“海底捞月”向张羽挑去，张羽“怦”地一声被击到了半空。
张羽的心弦又被羽拍弹响，他的心再次变得快乐无比，它生出了一十六根羽毛，变成了一只洁白的羽毛球，羽毛复活，向更高的高空振翅飞去。张羽变成羽毛球后虽然快乐迅速增长，但随之也生出了一种痛苦，那就是呼吸停止的窒息感，这不仅仅是痛苦了，更是要命的东西。但这一次张羽已有了经验，他脑子里立即浮现出《小草与风儿》中的无氧代谢，这使他的窒息随即消失，而快乐更加增多，从而也飞得更高。这时黄大侠也高高地飞起，他对着张羽一记“力劈华山”当头拍去，这一拍如此凌厉，不仅将张羽这颗快乐而高飞的羽毛球拍得折戟沉沙，直坠而下，而且简直要将它拍得粉碎！但张羽的快乐是拍不碎的，只能越拍越强，羽毛球就在坠地的一瞬间，突然一转弯，掠地而起，变成了一只矫健俊美的野鸭！孤鹜展翅高飞，飞得更高更快，他的快乐也更加高涨，同时窒息也更加剧烈，张羽用无氧代谢进行化解。就在孤鹜飞向天边红霞之际，黄大侠迎面驰来，挥动羽拍一记“云横秦岭”横着削来。这一记云横秦岭他的力道是那样的柔韧和巧妙，削得野鸭腾空而起，在空中倒着翻了一个跟头，又原地落下，落到黄大侠等待的球拍上，这时野鸭已变成了一只鸿鹄——白天鹅！
黄大侠轻飘飘落回到地上，双手捧着球拍，躬身对白先生说：“请我公法眼明鉴！”
他这一手露得着实漂亮，有人不禁失声喝彩！白先生伸出双手来接张羽，张羽看见这是一双普通的手，只不过它很苍白，也很消瘦，苍白得没有血色，消瘦得如同皮包骨，甚至那皮肤都像是假的。但张羽却感到它对自己有种强烈而特殊的吸引力，他渴望奔入这双手里。
当这双手将张羽——白天鹅接过去后，张羽发现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既像大泽原野那样浩渺无边，又像一个小小的炉子那样禁锢局限；既寂静无声，丝纹不动，又旋转着太极那样的不息的阴阳运动。在这里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渴望进入这里，因为在这里他可以抵达他快乐的终极——他从一个人变成羽毛球，再变成孤鹜，再变成鸿鹄，快乐加倍地递增，但还没有达到终点，他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还要向前再走一步，这才能走到快乐的终点，这里是快乐的永恒，永恒的快乐，再也没有窒息，没有任何烦恼和痛苦，这里就是抵达这个终极的地方啊……
大厅众人敬畏地看着这双手两手环抱，做起太极拳样的运动，顿时太极生两仪，两股巨大的气流相对而生，环绕运动，白天鹅被这气流载着转了好几个圈，突然“咔嗒”一声，白天鹅变成一个乒乓球，是橙色的球。这个球越来越小，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它小到龙眼大小，颜色火一般红，在白先生的手心滴溜溜转个不休……
大厅众人惊呼了起来：“金丹！金丹！”这时张羽的快乐达到了顶点和极限，但却不能永远和永恒，这金丹只持续了一秒钟，然后一崩而起，又变成了张羽。大厅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虽然金丹只是昙花一现，但它毕竟出现了！白先生心中喜悦，盯着痴痴呆呆的张羽，对黄大侠点头说：
“没错，这是个宝！”
黄大侠笑逐颜开，大声说：“多谢白公夸奖！”
白先生点点头，示意黄大侠走近他的身边，他压低声音说：
“你这丹就是用羽毛球和无氧代谢来炼？”
“正是。这是小侠苦心琢磨出的方法，现已证明它行之有效。”
“最后炼丹的丹炉你能搞出来？”
“能搞出来！小侠近来颇读了一些书，颇有心得，在最后关头定能建一个集内外丹为一体的丹炉，将此子炼成一枚超级丹。”
“大概多长时间能炼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天金丹可成。所以小侠献计我公举办一场羽毛球大赛，因为这大赛和炼丹实为一体。明年春天三月三举行决赛，这天金丹呱呱坠地，尘埃落定。而三月三这天是上巳节，春光烂漫，它更是王母娘娘和北极祖师的诞辰佳日，如此大好时光正好绝配我公的超级丹诞生！”
“不错，很好。”白先生赞道。他转身对右边的花圈店西装说：“冯主管你就操办这事吧。”
“是。”冯主管躬身领命说。
张羽和老爸从羽毛球馆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这次他们是从鲜花水果店走出来，两人都筋疲力尽，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下午发生的一切，张羽，尤其是羽爸，都已感到恍惚，就像白日梦一样逐渐消散。但他们都记得“刀歌三章”，张羽记得自己被预言将会成为一个超级丹，他也隐约记得自己体验了一次快乐的极点。羽爸记得自己当年的《刀歌三章》并没有烟消云散，居然在今天派上了一种奇异的用场，而且张羽的羽毛球水平的确有了一种跨越式的提高！两人既疲惫又喜悦，这是大运动量后典型状态，是很舒服受用的。
大街上人流如潮，弥漫着一种深秋黄昏特有的温馨，似乎因为秋天将尽，冬天即将来临，所以无论天气、大街或人们都怀有一种特殊的留恋，都在默默享受着这美好时光。天穹澄澈，空气清新，黄叶满树，金黄色的瓜果堆积如山，散发着醉人的香甜，——这香甜也是赶着做最后的释放，所以格外浓郁。大街上车水马龙，过马路时张羽不由得扶着老爸，这是这对父子间习惯性的动作，羽爸才是中年，又天天运动，但一过马路总是要被儿子搀扶，这时他就不由地有了一种老态和蹒跚，被儿子呵护。老爸对这种情形其实很受用。
一家商铺的音响唱着那首《春天里》，在半条大街飘荡：
还记得那些寂寞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留起胡须
没有情人节没有礼物
没有我那可爱的小公主
可我觉得一切没那么糟
虽然我只有对爱的幻想
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
啊，春天，青春，诗歌，歌唱……在这深秋时节老爸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校园诗人的春天，甚至回到吹着柳笛跑入春天深处的童年。他的眼眶不由地潮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