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人生

近几年,逃离“北上广”的话题引发了人们对生存观和价值观的大讨论;近日来,逃回“北上广”又成了社会的热门话题。想当年,因不堪忍受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的巨大压力而选择离开,现如今,又难耐二三线城市关系网络的重负和精神生活的缺失又选择回来。行为的主体是前后一致的,即都市打拼者。离开是为了日子过得安逸从容,回来是继续忍受劳顿流离,是内心深处掉割舍不掉的北上广情结还是中小城市真的无用武之地?

可以想见,逃离者是带着梦想和希望离开的,如同身处围城的人冲出自己厌倦的高墙后飞奔自由的那种欣喜与快慰。然而,很快地,他们发现自己又处于令一座围城了:希望很快被中小城市的拼爹、拼关系、狭小、局促以致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学而击得粉碎。权衡之下,他们又寄希望于大城市,宁愿选择在大城市修补受伤的心灵,也不会在中小城市继续埋没青春和激情。潇洒走一回,无奈走回来。这令人想起鲁迅先生《在酒楼上》里的蚊蝇论:看见一只蚊蝇,受惊吓之后起飞了,绕来绕去,最终又回到原点。此情此景,主人公吕纬甫曾经感到可笑,但当自己的经历也如蚊蝇一般,他不禁哑然。

这些回到北上广者是否有这样的体会?个中滋味,唯有自知。我们不能苛责什么,其中本无对与错。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说过,人的一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选择,无论你如何取舍,都会为之付出代价。坚守北上广,你会在高压中历练也会在高压下萎靡;立足中小城市,你会在安逸中成熟也会在安逸里堕迨。可怕的是游走于离开与回来之间,徘徊于痛苦与无聊两端,最终一事无成,怨天尤人。钱钟书《围城》里的方鸿渐就是这样的一个。在学业、婚姻和事业的“围城”里辗转困顿,最终他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城中人,走出一座又走进另一座,逃离一座又陷入另一座,最终陷入无地彷徨。这是可怜的,同时又杯具的。

其实,人生处处是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进去了未免后悔,出来了又心生留恋。嫌父母管束总想着叛逆,远走他乡后才发现白发亲娘的好;上学时想上班,上班后又想上学;苦于找不到称心的工作,找到了就觉得还不是十分尽如人意;离开北上广,却难有离开后的飒爽;回到二三线城市,但没有节奏舒缓下的释然;倾心移民,移过去了才发现国外的月亮未必如中国的圆;瞪大双眼千挑万选出了意中人,婚后又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好不容易逃离婚姻之城,陡然又发现孑然一身缺少了相濡以沫所产生的乐和……总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无奈。人的一生,是身处围城的一生。无论你是谁,在事业、爱情、婚姻、交际等围起的生活城堡里,你无处逃遁,也无法摆脱。

只要你活在尘世里,你就得生活在围城里。但你可以寻找并搭建适合自己的“围城”。关键看你的性情如何,你的生存观和价值观究竟是什么。就工作、事业而言,如果你喜欢冒险勇于闯荡不甘平庸倾心喧哗,那么,你就立足北上广,大城市毕竟有更多更大的平台为你而搭;如果你性情平和喜欢安逸醉心舒缓向往宁静,不妨就在中小城市甚至小镇扎根,那里终究有适合你疏放自我的天地。坚守是一种美德,理想是坚守出来的。如果这山看着那山高,游走而无定所,犹疑而无定力,那就大可不必了。

只要你活在自己的“围城”里,你就会少些烦恼多些洒脱。

只要你是你自己,只要你活出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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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拾木槿 创建于 2012/4/16 8:3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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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拾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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