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生就是拍卖场

面对岳峻智的追求,深受情伤的胡了了本无心接纳,但莫丽虹的霸道蛮横激起了她的斗志。无心插柳的胡了了,在与莫丽虹的叫板中,意外地与岳峻智上演了激情大戏。

 

 

1

很多人不是纠结于金钱,便是纠结于权力,两者都有的,便纠结于感情。

——白苓语录

 

C市的春天像一个从少女到熟女的成长过程,脱去了初春的清瘦,有了夏的丰腴。

下班后,白苓款款生姿地走出了C市报业的大门。一袭长长的浅紫色真丝长裙,配以长长的月牙状耳坠,摇摇曳曳地撩拨着人的视线。工作之余的白苓像大多数女人那样,喜欢在衣着上乐此不疲地耍点儿并不深的小心眼,但绝对不落俗,有着戛然而止的干脆,令人意犹未尽。

人们探人隐私的好奇是永无休止且精力旺盛的,C市报业推出的《C市风情》因而一炮走红,销量骤增。老总为自己的慧眼识英才大喜过望,白苓的腰包里因此多了三千元的奖金。

没有谁会嫌钱压手,不管小钱还是大钱。白苓喜滋滋地接受了,她对于铜臭家族的新成员胡了了已经绝望了,打电话约了小茜一起吃饭,庆祝成功。

饭店是小茜选的,环境很不错。湖就在窗下,静得就像躺在一个温柔的情人怀抱里小睡。湖面上,睡莲开得花团锦簇,透出热烈、静雅、诱惑等气息。

 

小茜对这里似乎很熟悉,随意点了两三样菜,白苓尝了一口,精致而不腻口。小茜带了红酒,两人轻轻地碰着杯子。

味道如何?小茜与其说是在问,不如说是在自信满满地要一个肯定。

白苓点点头:实在是棒,酸度,挂杯度,全是上品。

强哥从普罗旺斯回来捎的……”小茜的眼神瞟向了窗外,落进湖里,再也找不到了。那种寂寞,白苓深深懂得。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凭空添了几分惆怅。

最近还好吗?

嗯,那篇采访他看到了,并没有怪我,只是来得更少了……”后面的声音随着一声叹息,没入了窗外的雨中。

白苓便不再说话。她明白强哥之于小茜,并非只是单纯的包养关系。小茜出身于农村,骨子里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嫁鸡随鸡占据着她的整个思维,否则依她的容貌找个合适的男人嫁掉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有没有想过……尝试别的男人?白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C市相比内陆A市,现代化程度更高些,成功男人背后隐藏的女人,抑或说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多如蝼蚁,白苓对于这些女子既不轻视,也不抬举。但她并不认同,因而试着想劝小茜去寻找真正的归宿。

小茜没有回答,举起杯子和她轻轻地碰了一下。白苓晓得她不愿意就此谈论,便端起了杯子。

一个男人突然走到她们的桌子前,说:对不起,两位小姐,能否打扰一下……我们一定在哪儿见过?他的话是对两个人说的,却目光炯炯地看着白苓。

白苓的眉毛拧成了毛毛虫,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从他身上的服饰可以看出还算有点儿品味,可是这句旧得提拿不起的搭讪用语,就像一部优秀的电视剧中插播的蹩脚广告,令人不舒服。

但愿我没有打扰你们……”他自来熟地坐下了。

事实上是——您已经打扰了我们。小茜的眼睛看着窗外,却是针对插播广告说的。

抱歉……”“插播广告嘴里这样说,却毫无半点儿羞愧而去的意思。白苓只好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强迫自己面对他:请问您在哪里见过我?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在你们C市报业集团崔总的办公室咱们见过。他的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头上的植被还算茂密,这点令白苓稍感欣慰。白苓最讨厌头部生态恶劣的男人,窥一斑而知全豹,从那些锃亮的脑门就可以读出他们夜夜笙歌而引发的肾虚来。

或许大概可能是……”他的话让白苓真的产生了恍然若识的感觉。

我叫夏双生……”他毕恭毕敬地双手捧上了名片。白苓接过来看后,知道他是某名酒的销售商,同时做着进出口贸易。

夏先生,我可没有名片呀……”白苓变色龙般很轻松就换上笑容这件伪装色,她的醉翁之意其实是夏双生的腰包。同时,她在心底狠狠地了自己一口:肯定是受了葛朗台转世的胡了了的污染。

白小姐,我读了你采写的《C市风情》,文笔令人敬佩呀,同时也深有感触……”夏双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茜觉察出他有话想单独和白苓谈,站起来说:你们聊,我到湖边走走。

不用!白苓拉住了小茜,她和夏双生完全算是陌路,没必要背着小茜说话:夏先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夏双生犹豫了足足有两分钟,仿佛经过一场艰难的跋涉:我想问,我的故事有没有资格上《C市风情》?

您想接受我的采访?白苓的眼睛里立马亮起两盏灯。

是。可是,我……”夏双生局促的样子哪像个叱咤商海的生意人,简直就是个会脸红的男生。

他刚才勇于插播广告的劲头哪去了?白苓看着这个前后表现落差很大的男人感觉十分好玩。他就像一尾鱼不在水里游,突然跳到岸上开始走路一样,让白苓觉得他的故事肯定与众不同,至于怎样将这个故事深挖广挖,就看她的本事了。

夏先生,实话对你说吧,小茜就是我的采访对象。现在的人压力太大,如果再不给自己找个解压的方式,是非常危险的。而倾诉,就是最好的减压方式, 因此你有什么心思尽可以讲出来,不必这样遮遮掩掩的……”此时的白苓就像诱惑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继母,她给夏双生倒了杯酒,想用酒精的特质来让他放松警 惕。为了挖掘到自己想要的东东,她还适当地出卖了一下小茜。

夏先生,如果您感觉我在这里说话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回避的……”原以为小茜会因为被出卖而有些恼怒呢,没想到她一派落落大方的样子,甚至冲夏双生举了举杯子。

夏双生没有立即表态,轻轻地啜起了酒。这安静来得如此跌宕起伏,令三个人的视线均看向了漂泊不定的雨。

好吧!夏双生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倾诉,仿佛立临终遗嘱似的小心谨慎。

十几年前,夏双生和妻子一起南下来C市打拼。随着生意的蒸蒸日上,他越来越多的晚归引起了 妻子的不满。妻子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开始查看他的电话并跟踪他。为了打消妻子的疑虑,他选择的合作对象一般都是男性。后来他认识了一个叫程征楠的 人,两个人的合作很默契,那天他们喝着聊着,他将自己的苦恼全部和盘托出,直到酩酊大醉人事不醒。

我是被妻子的尖叫声惊醒的。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在酒店的床上,赤身裸体地和程征楠抱在一起,至于我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一无所知。无论 我怎么向妻子解释她都不再听,只是恨恨地瞪着我,然后转身跑了。等我穿好衣服追出去时,发现酒店的门前围了一群人,中间躺着的正是我的妻子——她跳楼自杀 了!……”夏双生两眼空洞洞地望着窗外,那是一种疼痛至极后的无声呐喊,虽无声,白苓和小茜却都听到了。怪不得他不愿意讲述,国人对同性恋的容忍度几乎为 零,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一律会视他们为洪水猛兽。

夏双生抬起头,眼睛里写的是谁愿意相信我?

我相信你!白苓向他伸出手。人和人之间原本就够冷酷无情了,多一份宽量之心,就是挽救一条生命。面前这个还算优秀的男人(假如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背负的包袱实在太沉重了,能够为他减点儿分量为何不去做呢?

我也相信!小茜也伸出了手。

……

这是一场意外的采访,因为它释放了一颗被囚禁的灵魂,于沉重中又格外的轻松。

雨住时,外面已是一片暮色。

夏双生开车将她们送到了莲馨花苑小区门口,挥手道别时他问:明天我有一个新产品上市的发布兼品尝会,能否赏光?他没有特指邀请谁,似乎白苓和小茜一同被邀请了,眼睛却紧紧盯着白苓看。

我明天已经有约了,美女小茜去吧!白苓眼睛亮晶晶地冲小茜眨了眨。

小茜明白其中奥妙,没有答应,却也没拒绝,摆摆手朝楼上走去。

 

2

有些事机缘巧合得像是某人的精心策划,其实机会只掌握在上帝手中。

——白苓语录

 

胡了了越来越痴迷于一个动作——数钱。时不时地她就会把钱从收银台里拿出来数一番。

随着清脆的风铃声响,白苓走了进来。胡了了正低头数钱,一脸沉醉、不知今夕何年的欠扁模样。

切,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丢人现眼?白苓没好气地用手拍着收银台。

白大小姐,小心把水晶维纳斯给俺震摔了,俺可上网查了,这款价值最少四五千RMB呢!胡了了吓得赶紧把维纳斯抱进了怀里。

钱,钱,你真是掉钱眼里了,哪句话能不带铜臭味?白苓的卫生球眼毫不客气地朝她扔了过去。

哎,白妈,我问你个问题啊。你说这个世界上谁能讨得所有人的欢心呢?胡了了将水晶雕像放好,一脸求知欲旺盛的样子。

谁能讨全天下人的欢心?众口难调,谁也不可能符合所有人的审美,让全天下人都喜欢他。白苓摇摇头,表示她问的问题实在白痴。

当然有了,它就有这本事!胡了了冲白苓扬了扬几张百元大钞。

白苓这才恍然明白被她给耍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说你俗得还是那个胡了了吗?我十里外都可以闻到你身上的铜臭味。你不觉得现在的你缺少点儿什么吗?白苓以手掩鼻,仿佛真的被铜臭给熏到了。

我除了缺少人民币这种关系国计民生的东西外,还缺少什么?胡了了向嘴里抛了颗话梅。

真该让你到印钞厂工作,那样你会幸福得找不着北。白苓原本还怕她不会经商赔了本,现在倒好,人家完全是无师自通、唯钱是爷的经商天才,她的担心算是化作黄河东流水了。

呀,岳先生来了,小李,将岳先生预定的蚀心之痛送过去。看到岳峻智进门,胡了了迅速结束了同白苓的口水战。在顾客面前可不能坏了形象。

岳峻智将送胡了了的玫瑰花插在维纳斯的雕像上,冲她笑了下,走向临窗的位置。他每天来都会携带一支玫瑰,从不说是送给谁的,只是插好就走到一旁坐 下来,静静地品尝蚀心之痛,欣赏着或数钱或看书的胡了了。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过来陪他说说话。只是无论他如何邀请,从不随他出去。

妞,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果你不抓住,我可就上了哈……”白苓摇摇摆摆地朝岳峻智走了过去,她的眼睛不是一般的毒,早就瞄出了岳、胡二人的非同寻常。

帅哥,整天喝蚀心之痛会不会……”白苓的脸向前倾着,头发快要拂到岳峻智的脸了。这个姿势从胡了了那个角度看是非常暧昧的,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它有很好的清火效果。岳峻智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根本没把白苓当盘菜。

白苓的玩兴被勾了起来,故意又向前倾了下身子:哎,败火是好事,可是万一败过头了,连火种也一并熄灭了可怎么好呢?

胡了了远远地打量着白苓,无动于衷地继续喝她的苦丁茶。这点她和岳峻智出奇地相似——白苓只是无伤大雅的装饰,他们根本没将她当盘菜。

他们三个像在演《沙家浜》里的那折智斗,彼此心知肚明,却又玩得不亦乐乎。

一团火焰将风铃撞得叮当作响,直奔岳峻智而去:给我也来一杯蚀心之痛莫丽虹气冲冲地坐在岳峻智的对面,身体还不小心地了白苓一下。

哟,白妈,人家火种灭不灭,碍不着你什么事吧?看到横空杀出的莫丽虹,胡了了笑靥如花地走了过来。

给我也来一份蚀心之痛莫丽虹的目标转向胡了了。

对不起,今天限量的五份已经卖完了。胡了了挑挑眉,笑靥如花转换为似笑非笑。

还按上次的规矩,我出十倍的价格……”莫丽虹就是要岳峻智看清胡了了不过是个贪婪的女人。

对不起,本店主今天有事,不想伺候了。胡了了看着岳峻智说,大智,快点儿,音乐会要开始了。

身穿绿底白花真丝长裙的胡了了像一株盛开的茉莉,笑容中散发出来的是一缕缕馥郁芳香。岳峻智在她的笑容里迷失了一秒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说:好的,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发。然后,他站了起来。

胡了了向白苓挤挤眼说:白妈,今天辛苦你帮我当回老板娘哈。然后她将钥匙抛给白苓,挽起岳峻智向门外走去。

白苓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钱塘大潮,玩味地摇着钥匙,冲他们的背影喊:妞,祝你们春宵千金啊!店交给我尽管放心好啦!

莫丽虹坐在阴影里,光线的缘故,她的脸上像被刀砍过后留下了一道道伤痕,阴森恐怖。她恨恨地瞪着岳峻智和胡了了的身影,眼窝里藏着几生几世的仇。胡了了莫名地打了个寒战,仿佛觉察到了来自身后那如刃的目光削过后背的寒意。

怎么了?离开拍卖场,没有竞争对手想退货了?看胡了了略微有些迟疑,岳峻智以为她反悔了。

哪有。胡了了自诩还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继续去听咱们的音乐会岳峻智玩心大起。

看着他成熟中不失童真的笑,胡了了有了片刻的恍惚,她很喜欢这种简单的相处方式,有了一种想放下一切包袱轻松活着的冲动。

目的地?她问。

酒吧——”他声音拖得像彗星的尾巴,又长又亮。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酒店?他笑了起来,露出齐整好看的牙齿。

美死你,酒吧!她笑着捶了他一下,突然感觉很轻松。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她突然想放纵自己。

来到酒吧门前,胡了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V胸的真丝长裙,三公分左右的乳白色小高跟皮鞋,仿佛是专门为了今晚的夜生活而准备,她不由得莞尔。

暧昧不明的灯光中,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衣服也千奇百怪。男人大都裹得严严实实,像一枚枚外包装不同的粽子。女人们则恨不得扯过一片渔网做衣裳,将能露不能露的全露出来。

世界已无可救药地走向了粗俗,连肉感和性感都分不清了,以为只有掌握了站街女郎的那点儿伎俩,将两只或丰满或干瘪的乳房和私处裸露得越彻底就越性感,即便在这家所谓的上流人云集的酒吧也是如此。

这些俗不可耐的肉感已令岳峻智倒尽了胃口,而胡了了的性感总是含而不露,比如裙子的开口,将肩和锁骨露得恰到好处,是一种适可而止的销魂,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可以领略到其中风情。

喝点儿什么?岳峻智看着胡了了那张迷离的脸问。此时,她正望着暗淡灯光中的红男绿女们发呆。曾几何时,在A市时她和白苓也常如此。如今,那些伤痛和回忆应该是前尘往事了,可为什么还会疼?

伏特加吧。胡了了突然想剧烈地燃烧一把,至于是否会化为灰烬,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想拥有片刻的灿烂,想摆脱那些笼罩在心头的阴云。

那酒太烈了,不太适合女孩子。来杯红酒吧,喝完咱们出去吃点儿东西。岳峻智知道她的世界里曾经存在一个让她烈火焚烧的男人,他想用自己的清风明月来挤走那个隐形人,因为生活中不可能每天都是大鱼大肉,清茶淡饭对养生更有益。

折中,不喝伏特加,但也不喝红酒,长岛冰茶吧。胡了了的神情不容置疑。长岛冰茶是一种烈性的鸡尾酒,胡了了和白苓原来常用它解忧去烦。

无奈之下,岳峻智只好要了两杯长岛冰茶。

他们离开酒吧时,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当空,繁华的街灯几欲让人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醉眼蒙眬的胡了了却一眼就看到了它,她是在隔着往事看它。曾经,她常常夜不能寐地坐在宽大的飘窗上看着它——从初升到落幕。

告诉我你的住址?酒后岳峻智已不能驾驶,只好找人代驾。

我要看月亮。她答非所问,眼里有亮晶晶的泪。

此时的胡了了和白天那个视钱如命、泼辣能干、诙谐略带狡诈的老板娘完全不是一个人,柔弱得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孩儿,令人不忍拒绝。岳峻智打开车门,将行动迟缓的她抱上了后座。

我要去看月亮……”胡了了挣扎着要下车,岳峻智只好和她坐一起,抱紧她,对代驾的司机说:海边。

 

3

男女之间的事,一旦上升到肉体关系,除了卖春的窑姐和买春的嫖客,任是再聪明的人,也难以将它归拢为哪一类——欲,还是爱?这种复杂程度,可能比外星有没有人类还不容易得出答案。

——白苓语录

 

到达海边时,胡了了已进入梦乡。岳峻智的袖子是湿的,不用品尝,他就知道那是苦涩的,因为胡了了的泪浇灌了它。

付过钱让代驾司机走后,岳峻智抱着胡了了下了车,坐在沙滩上。放眼望去,夜空大无极,此起彼伏的海平面上,悬着一轮颤抖的月亮。

醒醒,你不是要看月亮吗?他轻轻地摇着她。

胡了了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眼泪再次渗了出来,抱紧了他: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不要撇下我,不要……”她像一头饥渴的小兽在寻找着食物和水,在岳峻智的身上寻找着,嘴唇毫无意识地掠过了他的喉结。

月光下,胡了了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亮晶晶的,像一片柔软的草上挂着的露珠,嘴唇柔软如花瓣。巨大的海潮声,伴随着汹涌澎湃的欲望在冲刷着岳峻智。他拼命抗拒着,那诱惑却像一个看不见的巨大黑洞,吸引他往里面陷去。明白她的心里有人,他还是朝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的嘴像一个蜜巢,而他则变成了偷蜜的狗熊。尝到甜头后,不把蜂巢里的存储全部吞光是不会罢休的。他由浅而深,吮吸着,抵舔着。他的大手将她柔软的裙裾向上推卷,在她最温暖的地方盘旋着、掘取着。

她的泪再次滑落,有了回应。小巧的舌与他的搅拌在一起,追逐嬉戏。她想从身上驱走伤痕累累且过于警觉的灵魂,变成一个简单的没有记忆也没有过去的身体。这身体更易于接受,也更贪得无厌。

他的欲望达到了燃烧点,如果不加以释放,则会自焚而亡。果敢地,他将她放平,拉下了她白色的底裤,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发现那里已然是一片水世界 后,骤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宛如荷叶上遇到一起的两滴水,风大雨急,癫狂中很快地融为一滴。它们在风中的荷叶上摇摆,变幻出各种姿势,一次次滚到荷叶边 缘,摇摇欲坠间又滚回中心去,尖叫低吟,惊心动魄。荷叶摇晃,仿佛不堪重负,马上要被浪花所淹没……久久,风停,水滴终于在荷叶中心沉静。然后,慢慢地又 分成两滴。

风敛雨收后,胡了了睁开了眼睛,像新生儿那样纯然清澈,看着陌生的环境,幻想这又是她的梦境之一。

还好吗?岳峻智的脸贴近了她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将她从遥远的梦幻中拉了回来。她揉揉眼睛,总算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岳峻智。那张俊朗的 脸让她短路的神经突然畅通了,她惊叫着从沙滩上跳了起来: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肯定是在做梦。她像受惊的小动物,不安地四处张望,浑身微微地抖 着。

是真的,我喜欢你!虽然现在不敢保证我是不是全心地爱你,但我敢肯定,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岳峻智将她抱进了怀里,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夜风很凉,他用毛毯将她裹住。

胡了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现在是21世纪,与某个男人睡上一觉,就像全民皆吃的维生素一样,吃也行,不吃亦可。可对于胡了了来讲,则是全民皆兵的大事,是揭竿而起的大逆不道。她的世界,经不起任何造反叛乱的祸端了。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哥哥胡凡。亲人为她所受的伤害,她已无力承担。

胡了了接过岳峻智点燃递过来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对不起,我并没有做好喜欢你的准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因此离开离不开这种话对于我来说,是神马与浮云。胡了了长长地吐出一口烟,看着稀疏的星辰,站了起来。

那我该怎么做?胡了了的表现完全出乎岳峻智的预料,他不是清教徒,当然有过别的女人,那些女人在得到他之前,个个是只温驯的猫,得到他之后,则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尽一切办法想让他八抬大轿把自己娶进门。面对截然不同的胡了了,他有些茫然。

不怎么,我不会要你负责。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尽可以用金钱补偿。胡了了狠命地吸了一口,将烟蒂扔得很远很远。她想扔掉的,还有这段不按常理出牌的艳遇

岳峻智把胡了了送到莲馨花苑门前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灯还在亮着,便明白那盏灯是专门为等她这个晚归的人的。进门后,果然发现狐狸大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白苓则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拿着遥控器,电视上一片雪花。

回来了?看到她,胡凡的焦灼变成了笑容。他拍拍她的肩,说了句洗洗早点儿睡吧,转身回了房间,并没有追问她去做什么了、和谁在一起?胡了了用脚趾头都可以猜到白苓早八婆地将一切告诉了狐狸大哥。

听到响声,白苓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那啥……”她一脸的兴奋与期待,仿佛岳峻智不把她胡了了怎样了,她会非常失望。

白妈,我深度怀疑你被岳峻智收买了,合伙在算计我。胡了了换过鞋,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白苓的鼻子和警犬有得一拼,在她发现前,最好消灭所有证据。

可是总有一些证据是无法消灭的,比如她胸前红色的吻痕。

妞,说吧,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白苓兴奋得两眼直冒绿光。

没有地,也没有房,我是穷人,不是地主婆。胡了了用沉默的后背来对付她的好奇心。

切,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这么优秀的禾苗你哪儿找去呀?赶紧的,趁没被人采走上了他,赶紧拐回家当相公。白苓丝毫不介意胡了了用后脑勺回答她,依然热情得像热带雨林。

白妈,你就饶了我吧!我困了,明天还得去看店呢……”胡了了打了个太空大哈欠,下了三斗的决心不再理会白苓。

哎,妞,你好好和人家交往,我看好岳峻智,他不是个俗男人……”胡了了的冷屁股,并没有让白苓灰心。

……”分不清胡了了是梦呓还是答应了她。

第二天,胡了了无精打采地坐在收银台里面,第一次对抽屉里的钱失去了兴趣,呆愣愣地看着水晶维纳斯上那枝玫瑰。它已不再娇艳欲滴,虽然还未败落, 却已有了凋零前的征兆——花瓣和叶子均有些枯萎。这一发现,让胡了了心惊肉跳,她慌忙从化妆包中取出小镜子照了下,还好,除了有些疲惫外,脸上还没有皱 纹。她伸手去触摸那支玫瑰,花瓣就那样哗啦啦地飘落了。胡了了突然有些悲哀,这个世界上有哪种力量可以战胜凋零呢?不管哪种形式的凋零。

鲜花赠美人!岳峻智手捧一束百合走了进来。今天,他看起来格外地帅气,蓝底白色斜横纹的衬衣让整个人看起来生机勃勃,更添几分活力的帅气。

现在距离昨夜两人分别不过几个小时,胡了了还没有准备好用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他。脸色略显僵硬,不知道该不该去接那束花。

胡了了,你是不是老得嫁不出去了,才会这样不要脸地去抢别人的男朋友?莫丽虹吹胡子瞪眼地闯了进来,如果她有胡子的话。莫丽虹半晌偷溜出来买零食,却在了了吧的门前看到了岳峻智的车,他送花的镜头让她暴跳如雷。

这个字,令二十九岁的胡了了突然像被尖利的东西硬生生给划了下,疼痛在身体里乱窜。她理了一下短发,笑盈盈地接过了花,略带嗔怪地对岳峻智说:亲爱的,这么破费多不好。对了,昨晚海边晒月亮实在太美好了,我还想去。

行啊,我这个护花使者随传随到。岳峻智哪能察觉不到两个女人间的斗智斗勇?筹码是他,可他只心甘情愿为其中一位效劳,至于另一个是喜是悲,他可顾不得了。

……你们……”莫丽虹气得张口结舌。她有百倍的勇气斗胡了了,却没有一分的勇气抵挡岳峻智。她睁大眼睛瞪着他们两个,喘着气,然后愤而转身离去。

女人,一旦中了爱情的毒后,一般会有两个反映,一个是最智慧、最勇敢、最无私,没有什么不能克服;另一个则是最愚蠢、最无助、最气急败坏。莫丽虹就属于后者。

兴昌路上刚开了一家东北餐馆,听说饺子很有特色,中午一起用餐怎么样?岳峻智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这令他有些小得意。

……改天吧,今天我还得联系送货的。胡了了的笑容在莫丽虹消失后,也随之被她塞进储藏间。她对岳峻智的热情,立马打了折扣。

此时的胡了了像是身处拍卖行,她拼命喊叫将价格抬了上去,可是在那槌真的拍下后,心里却开始七上八下地思量:究竟是吃了亏还是沾了光?

 

4

这样争来斗去,殊不知所谓爱,皆是一场海市蜃楼,绮丽若何,绝望若何!

——白苓语录

 

胡了了坐在收银台后面喝着安吉白茶。这茶是岳峻智送的,据说有提神健脑的作用,价格当然也不菲。

从海边那夜后,岳峻智开始送胡了了礼物,从茶叶、西洋参到衣服、首饰……品种可谓包罗万象,价格皆不是普通山寨可以比拟的行货。胡了了将那晚发生的归类为意外事件。一时激情来的汹涌而热烈,去的肯定也干脆和彻底。因此,她对岳峻智的礼物来者不拒,悉数收下。

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有转淡的一天,想要拥有一段天长地久的爱情,可谓痴人说梦。有人心甘情愿地取悦,自己何乐而不为地享受短暂的快乐呢?等到岳峻智情冷的那天,便是这段意外事件改邪归正之日。

胡小姐,我请你吃糖水如何?莫丽虹走了进来,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淡蓝的连衣裙,想让自己看起来沉静。

该来的,迟早会来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莫丽虹怎么会好心地请她吃糖水呢?不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已经算是斯文了。胡了了当然明白莫丽虹来者不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胡了了一步三摇地朝莫丽虹走了过去,浑身柔若无骨,简直就是徐克版的《青蛇》,扭啊扭三个字送她最合适了。

不愧姓胡,连走路都这么风情。这几个字是莫丽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其实她更想说的是风骚

多谢夸奖。就像您说的,到了咱这把年龄,再不骚一把可真的就被打入剩女恨嫁的行列喽。胡了了笑眯眯地,可莫丽虹还是感到了一只只看不见的暗器向她飞了过来。

如果情场是江湖的话,江湖是人的江湖,人是江湖的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刀光剑影一番,血雨腥风一番。胡了了无意与莫丽虹争什么,莫丽虹尽可以把岳峻智抢回去,但她抢不回去却把气撒在自己身上的做法是她不能容忍的,因此她决定沉着应战。

 

喝什么?莫丽虹问。

蚀心之痛。有人送上门请客,胡了了当然拣最贵的点,反正消费的是她,收银子的还是她。

胡小姐当心苦吃多了,以后会一直苦下去。看她专拣最贵的点,莫丽虹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胡了了则根本不接她的招,低头享用蚀心之痛。可能后台的师傅知道是她要享用这杯吧,蜂蜜放得略有点儿过,岂不知那种无法复制的苦,才是她享受的。

 

 

说吧,什么条件才会让你放弃岳峻智?看胡了了自顾自地享受,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莫丽虹的嫉妒之剑直接砍向主题。

莫小姐,有首歌唱得好呀,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我们家大智又不是商品,怎么可以随意转让和扔掉呢?为了对付莫丽虹,胡了了引用了 红遍大江南北、堪与神曲媲美的网络歌曲《爱情买卖》,而且充分暧昧地用了一把我们家大智,让莫丽虹丰富的想象去联想吧。胡了了也说不清究竟为什么 要和莫丽虹死抗。如果说起初只是偶尔赌气的话,现在大可以收手了,可是她看着莫丽虹张狂的脸,憎恨油然而生,决定寸土必争。

你的意思就是不会放弃他啦?莫丽虹的眼睛眯了一下,五官又一次拥挤后,再次疏散开来。

是。胡了了回答得也相当不拖泥带水。

……哼,夜路走多了小心被鬼缠着。莫丽虹点的西米百合还没有上来,就扔下一百元怒气冲冲地走了。那身她本想用来安抚情绪的蓝裙依然无法让她平静半分。

看着她的背影,胡了了热情洋溢地喊:欢迎下次光临哈。莫丽虹扭过头,眼神化作倚天剑,狠狠地砍向了她。情场早将胡了了锻炼成了屠龙刀,毫不示弱地对她露出自己的八颗牙齿,直到莫丽虹兵败如山倒地溃退到风铃外面后,她才将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为玩味的笑。

随着一阵儿叮叮当当的风铃声,白苓走了进来。她约了一个采访对象在避风塘茶社,看时间还早,就溜达到了相邻的了了吧蹿岗,差点儿与怒发冲冠的莫丽虹撞个满怀。

妞,从A市到C市后战斗力大增呀!依你的实力,去替代美国大兵进驻阿富汗都没问题。白苓吹了个口哨,嬉皮笑脸地对凯旋后心情大好低头数钱的胡了了说。

那叫强权政治,强势入侵,干预别人内政。我是那种强取豪夺的人吗?胡了了第一次因为白苓的出现,而将视线挪移了她心爱的Money

妞,你就不怕被人拍板砖吗?以白苓阅尽人前颜色的经验判断,只匆匆一眼,便明白莫丽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看你上班真轻松啊,还能溜出来四处招摇撞骗,如果揭发有奖的话,我会考虑给你们老总打电话举报你。胡了了不想就莫丽虹再谈论下去,开始要挟友情。

别,胡大老板娘,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数你的钱,我采我的访。闪了!看时间差不多了,白苓迅速鸣金收兵,朝隔壁的茶社遁去。

风铃一阵儿叮咚后,又重复了一阵儿叮咚,胡了了以为白苓又杀了回来,头也没抬地问:白妈,你又返回来做什么?别说你价值连城的东西落这儿了啊……”

你就是老板娘胡了了?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响起。

胡了了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进来的不是白苓,而是两个男人。一个人高马大,身上的肌肉像动作明星那样,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的一片靛蓝刺青,连舌头恨 不得都由三角肌组成。另一个则小巧玲珑,脸皮如剥了皮的蛋清般白嫩。胡了了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在玩角色反串?不过他们有一个相同之处,每人脸上挺着一个 红得发亮、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的鼻子。远远望去,很像男性生殖器从隐晦的角落努力攀爬到了显著的位置。

我是胡了了,请问你们想用点什么?胡了了看着刺青男问。

要十份蚀心之痛,打包带走。粗里粗气的声音竟然出自反串男口中,这令胡了了有点儿小诧异。

来十份蚀心之痛,打包带走。刺青男像台复读机,细声细气、扭来扭去地重复着反串男的话。

他们的阴阳颠倒让胡了了刚呷下去的茶直直地喷了出去。不是她不礼貌,是他们实在太搞笑了。

笑什么笑?怕我们没钱?反串男将几张百元大钞拍在柜台上,眼睛里尽是凌厉带刺的锋芒。

刺青男再次将反串男的话复读了一遍。

哟,两位帅哥,看你们说的,我怎么会笑你们没钱呢,只是小店的规矩是蚀心之痛每天限量五份,今天已销出去了三份,因此能给二位打包的只有两份。胡了了已然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可是越危险的游戏,她却越喜欢玩。

 

看来老板娘是看不起我们喽……”反串男的口吻倏地变了,仿佛从向阳的山坡滚落到了阴冷的山谷。毫无例外,刺青男跟着又是一遍复读。

看得起看不起是您自己下的定论。胡了了若无其事地剪着指甲,打磨得整整齐齐。

卖还是不卖?

不卖!

阿花……”反串男朝刺青男使了个眼色,那台声控的复读机突然拿起那尊水晶的维纳斯摔在了地上。

 

5

很多事,过去了,那些事就成了故事;很多人,离开了,那些人就成了故人。

——白苓语录

 

胡了了站起来,操起拉门的铁钩朝他们走了过去:给你们一次机会,包赔损失、赔礼道歉后滚蛋!

哈哈,以为你是霸王花呀?我们好怕怕哦!反串男狂笑着朝胡了了逼了过来,阿姨,没人告诉你出门混不要随意抢人家男朋友吗?后果是很危险的哦。如果你保证不和岳先生再来往,今天就到此为止,否则……”

是,谁敢抢我的阿凯,我就,就,就和他拼命。刺青男突然不做复读机了,兴奋与羞赧等五颜六色的表情在脸上胡乱地涂抹着,做小鸟依人状朝反串男偎了过去。

原来他们是同性恋!而且五大三粗的刺青男扮演的竟然是受体(女性)的角色,胡了了的笑再次没有管理好,释放了出来。本已进入战争状态的她笑得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店员小李也笑得前仰后合。

让你们看不起老子,让你们笑话老子……”反串男被激怒了,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刀朝胡了了捅了过去。突然出现的状况让胡了了有了片刻的呆愣,还 好小李反应快,一脚踢掉了反串男的刀,反剪手将他制伏在地。小李是一名退伍军人,胡了了招人时,特意查看了他的档案。在这种灯红酒绿的环境中求生存,没有 一个守卫者就好像在沙漠上行走不带水,是很危险的。

刺青男看到男朋友受制后,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叫着朝胡了了扑了过去。胡了了操起拉门的铁钩朝他挥了过去,只一个回合,刺青男就疼得蹲在了地上。而胡了了却没有收手,连着敲打了足有十多下。

小李魔术般从反串男的鞋上抽下鞋带,将他的手捆了个紧实,整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漂亮干脆,围观的客人纷纷鼓起了掌。

初战告捷,胡了了开心地与小李四击掌后,打电话让警察来带人。跟随警察走进了了吧的还有岳峻智。莫丽虹劝说胡了了放弃岳峻智不成功后,就打电 话找来刺青男和反串男去了了吧踢馆,没想到却踢到了一块铁板。看到他们被制伏后,莫丽虹怕胡了了追究她的责任,慌乱中向岳峻智的父母求救,岳峻智的母 亲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

眼前的一切让岳峻智大跌眼镜,他用探寻宇宙奥秘般的眼神看着胡了了,不明白她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温柔、狐媚、风情、爱财、伤感、迷离、勇 敢……现在又增加了刺激的武打成分。她就像一座迷宫,而他只是初入者,连拐角处都没有到达,就迷路了。可他为她所深深迷恋,不愿意放弃,只有拼命寻找那条 通向她心灵深处的路。这路虽如探险,前途未知,可他却愿意尝试。

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岳峻智问,声音像是从甜菜里提炼出来的,让胡了了产生了牙疼的冲动;眼神温柔得像上等的丝绸或珍禽的羽毛,不仅刷痒了胡了了的感官,连小李也产生了莫名的感觉。

……”胡了了喝的明明是茶水,却做出一副塞牙的表情。她取出牙签轻轻地扎戳着无辜的牙龈,思忖着对策。

胡了了的沉默被岳峻智解读为默许,他乘胜追击道:想吃什么?权当为你压惊。”“压惊二字岳峻智说得很勉强,因为胡了了好像没被惊住, 反倒是她的非凡表现让他惊艳了,想约她一起出去。自从那晚海滩上晒月亮事件后,胡了了的风情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他,而她半遮半掩的情感世界,更是吸引 他想去探寻。

说不清是欲占主导,还是爱占主导,一向冷静理智的岳峻智有点儿失控。得到胡了了,突然成了他生活的重心。

岳大帅哥,我好像还没答应你一起吃饭吧?胡了了总算将牙签从无辜的牙龈上挪开,投进了垃圾桶,似笑非笑地看着岳峻智。

好吧,如果你没空的话,我就改约别人吧。对了,我来这里是因为莫丽虹给我爸妈打电话了,他们让我来看看,顺便请求你高抬贵手的。她现在正为这事 儿担惊受怕呢,要不我约下她给她压下惊算了。岳峻智上辈子肯定是玩跷跷板的高手,知道怎么样轻松地将对方置于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我说我原谅她了吗?胡了了的脸上总算有了人间烟火的颜色。

那我请你吃饭算为她请罪如何?看到自己的激将法有了效果,岳峻智心里开起了得意的小花。人在知道一件东西的所有权牢牢在自己手里时,是不会太在意的,只有进入竞争的境地,才会努力争取。

你为她请罪,你算她什么人啊?得意就会忘形,胡了了找到了话里的漏洞,迅速挽回了局面。

大意失荆州,岳峻智知道自己得意得有点儿早了,看来今天是约不出佳人了,他只好讪讪地站了起来:不打扰你了,改天你有空再约你。

不送啊——”胡了了声音拖得很长,像彗星的尾巴。她眼角的余光突然隔着玻璃看到了外面的莫丽虹,没等岳峻智的手拂响风铃,她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大智,等下我……”这一声是加了软骨散的,岳峻智当即就软在了那儿,慢慢地扭过头看着超级善变的胡了了。

大智哦,人家想吃日本料理。交代过小李后,胡了了亲昵地挽着岳峻智走了出去,嗲着声音和他说话。

这味软骨散的后劲儿实在太大了,岳峻智浑身酥软地回答:行,你就算吃满汉全席,翻遍全C市我也要给你捣腾出一桌子来。直到看到莫丽虹,岳峻智才明白自己再次充当了两个女人斗法的筹码,他的笑就掺进了几许苦涩。

看到说说笑笑走出来的岳峻智和胡了了,莫丽虹的脸色像一条打满了补丁的灰短裤,色彩是丰富的,底子却是难以洗去的灰。胡了了假装没看到她,直直地走了过去,笑得像一株怒放的蔷薇。

坐上车,胡了了打开了窗户,风瞬间从外面挤了进来,调皮地钻进了她荷绿色的敞口裙,将胸口吹得鼓鼓的,大片雪白的肌肤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岳峻智的视线。他的喉结使劲儿吞咽着,前方的红灯给他制造了机会,他凑近了她的耳朵:真想把你当成晚餐……”

胡了了的耳朵选择了暂时的失聪,把脸扭向了街道。此时夜幕已初临,霓虹灯艳冶得像热舞女郎,妖媚得令人心慌,她像误看了春宫图的儿童,匆忙关上窗,微闭着眼睛把身体向后靠去,想阻隔一切诱惑。

她这个样子风情得像一株临风而舞的荷,岳峻智的手像一尾出洞的蛇,悄然滑进了她的胸口。

胡了了的记忆被唤醒了。那是一种澎湃,一种欢畅,却又是一根不能触及的高压线。她倏地睁开了眼睛,像一台精准的仪器,指着刚刚从红转绿的交通信号灯:绿灯亮了。

短短的几十秒时间,他们之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胡了了将双手放在胸前,拼命想将发生的一切抹去。一些事,最好还是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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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骚Ⅱ 创建于 2015/5/16 16:4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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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闷骚Ⅱ
作者:
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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