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莫丽虹斗不过胡了了,便请岳峻智的母亲出面助阵。当胡了了被动地陷入感情的纠缠中时,酷似秦宇的商泽浩出现了。白苓前去采访,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欧阳晓峰,于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情感大战再次拉开序幕。
1
“母兽勿惹”四个字看来再轮回几个世纪,也是毋庸争辩的真理。
——白苓语录
三楼的餐厅,钢琴曲《有风居住的街道》优雅地流淌着,赠予每个用餐者一份浪漫。岳峻智和胡了了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有风不请自来,穿窗而入,像一个擦了少许古龙水的男人,给人以扑面的清爽。窗外的酒吧和餐厅,在夜幕的掩映下,显得暧昧而冶艳。城市的夜晚,充满了鬼魅般的媚惑,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对夜生活流连忘返。
这是来C市后,胡了了第一次有心情欣赏夜景。她缓慢地用着餐,思绪像潺潺的小溪,不知流向了何处。
“一会儿要不要再去喝两杯?”胡了了柔美得像一幅沉浸于水底的画,水波荡漾,画面游移,让岳峻智心神俱飞。
可那画毕竟是沉在水底的,一旦打捞起来,可能就会碎成片。胡了了的神游从太空中返回来:“是不是还想来一次‘晒月亮’游戏?”她的口吻极轻极淡,却含着浓烈的嘲讽,分明是对他乘人之危的变相控诉。岳峻智一时僵硬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死寂像瘟疫,在他们中间迅速传播开来,唯留下刀叉的叮当作响,在证明他们吃得很用劲儿、很香甜、很满意。
可这又证明给谁看呢?
“累不累?”足足过了有五分钟,岳峻智打破了这种沉默。他这句话是一双语关,既是对胡了了身体的关怀,又暗含着对她生活态度的一种暗讽。
“是啊,累不累呢?”胡了了擦了下嘴角,像是自问,又像是在对他说。
“每个人都有选择快乐生活的方式,不是吗?”他往嘴里送了一口食物。
“是,可惜……”她想辩解什么,又不知如何辩解。他突然站起来,拉起她向外跑去,随手把钱丢给了伺者。
他们并没有取车,就这样跑了差不多整整一条街。一路笑着,喘着,将拥挤的人流甩在了后面,然后走进街头的一间酒吧。胡了了记不得多久了,自己不曾这样开心地大笑过。
坐定后,她的眼睛亮亮地,像暗夜里的两簇火苗。两杯鸡尾酒,喝得有滋有味;喝得芬芳四溢;喝得罪恶丛生。
“人生得像溪水,遇到岩石时打个旋儿拐个弯就过去了,不要在一个地方死磕,明白?”他循循善诱。
“嗯嗯。”她听得像号角连连,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往事,还是一片狼烟。然后,任由他抱起她走进电梯,朝顶楼的客房走去。没有象征性地挣扎,今晚和 那夜“晒月亮”完全不同,她想用一种堕落来向心灵谢罪——这副灵魂跟着自己太累太累了,有太多的禁锢和不允许,太多的伤疤和眼泪,太多的酸涩和不堪回首。 如果灵魂不是附着于肉体,独立存在的话,早离她而去了。
清醒时,胡了了实在没有这个勇气。酒成了一种媒介,支持她向另一个边缘滑去。
进屋,踢上门,岳峻智的一双手,已经从胡了了的臂攀援而上,一把扯掉了她绿色的长裙,她就变成了一尊洁白的雕像暴露在灯光中。他伸手又去拉扯她黑色的蕾丝内裤,她由着他攻占,可当他的大手碰触到那抹藕荷色的抹胸时,她却死守着不允许他再碰触。
“乖啦,放开……”他的嘴伸向那里,试图诱惑。她嘴角露出一个媚惑入骨的笑,柔软的红唇里吐出来的却是“再动这里就滚!”他则顺竿而下:“好,滚到床上去!”这样说着,他的唇已像一个火球,滚烫着袭来,一点点扩大着他的王国。
胡了了软化了,刚刚建立起来的抗拒,迅速土崩瓦解,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一盘腿,跃上了他的怀抱。
屋子里的灯仿佛专门为情侣而设,暗淡而柔和,让人产生一种无法言说的迷离。胡了了软成了一汪水,任由岳峻智的巨轮驶入她温暖的港湾。
在他粗重的喘气中,她有一种背德的罪恶感。她感觉被他拉着,奔跑在黑暗隐秘的欲望下水道里,感觉不知何时自己身上具备了鼠辈的龌龊,突然又升腾起一种无羁驰骋的快感。她抱紧了他,抱紧了这根带她一起享受背德的冒险刺激与逃亡的惊悚快感的稻草。
“为什么不脱掉它?”平静下来后,岳峻智看着胡了了缥缈的眼睛问。
“没什么,不喜欢……”她淡然地吐着烟圈,不愿作答。其实那里曾是秦宇的禁地,任何人是不许动的。虽然她和他已成为前尘往事,但她潜意识里,还为他保留着一块阵地。
怀旧,永远是女人不能逾越的鸿沟和死角。
岳峻智送胡了了回去时,胡凡等在楼下。
“丫头,你先上去,我和岳先生谈谈。”胡凡已从白苓的嘴里知道了胡了了和岳峻智的大致交往情况。妹妹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他这个哥哥有义务保护她不再二次受伤。
岳峻智递给胡凡一根烟,他却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岳峻智只好自己点燃了,深深地吸上了一口:“我对她是真心的!”他明白胡凡想问什么。
“岳先生,我没有怀疑你的真诚。只是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丫头曾经受过伤害,作为哥哥,我不想让她再一次受伤。”胡凡开门见山。
“我可以感觉到。别的我不敢说,只要她愿意嫁给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娶她过门。只是,我感觉她还没有完全做好接纳我的准备……”爱情总是一种说不清 道不明的东西,人人都说它虚无缥缈,不能当饭吃当水喝当任何解决生计的东西来使用,可无论谁被那支银色的小箭射中后,都会狂乱一番,甚至终生痴迷。岳峻智 的身边不乏女人,他明知感情之事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可就算胡了了是碗砒霜,他也有了想喝下去的强烈欲望。
“岳先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胡凡向岳峻智伸出了手。男女间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都是耍流氓,岳峻智甘愿负责的态度让胡凡对他产生了信赖和好感。
可能是突破了内心的道德底线,胡了了数钱的次数突然减少了,整个人看起来圆润而闲适,一杯茶喝得优哉游哉,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突然闯进了胡了了的慢镜头,大红的唐装短袖上衣透着中国家长式的威严,精心描画的眉毛又细又长,却又像两把乌黑黑的锈剑,一不小心就会伤人又伤己。
她径直朝胡了了走了过来:“你就是胡了了胡小姐吧?”
“是,请问您想喝点儿什么?”胡了了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分明可以感觉到她并不是来消费的,依然对她露出假模假样的笑。
“我是岳峻智的妈妈,想和你好好谈谈。”吴秀容自报家门,选择了一个比较隐秘的位置坐了下来,展开了家丑不可外扬的架势。
“哦,岳妈妈好。请问您找我想谈什么呢?”胡了了的头皮上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儿要懂得洁身自好,这点不用我说,胡小姐也能懂得吧?”岳母一张嘴就将胡了了钉在了“出身不好,家教不严”的耻辱柱上。胡了了的反骨瞬间又支棱起来。吴秀容可以骂自己,但侮辱到自己的父母就不可饶恕了。
“哦,请问岳妈妈,什么才算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呢?什么才叫洁身自好呢?是不是找小混混打到人家门上就算是好人家的女孩儿?或者到医院做个人造处女膜就算是洁身自好呢?”胡了了的口吻柔柔的,脸上尽是谦恭的笑,却又句句无不是淬毒的利箭,直指莫丽虹。
“好啦,我知道胡小姐长了一副迷惑男人的伶牙俐齿,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家峻智的媳妇除了丽虹不会再是其他人,因此想 劝胡小姐别陷太深。男人的逢场作戏如果你当真的话,将来哭的话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姜是老的辣,岳母直奔主题,话说得极其明确——无论你和我儿子发展到 什么地步,你将来都不可能嫁进我们岳家门。
胡了了让小李给岳母端上来一杯银耳莲子糖水,自己则仍就喝着安吉白茶,异常平静地说:“哦,岳妈妈真是好气势,和焦仲卿的母亲有得一比。不过也不为怪了,中国父母一向喜欢棒打鸳鸯,您也不是第一位不是?”
“别把我和那个糊涂的老太太拉到一起!”岳母叱责道。别的她或许不懂,她是个越剧迷,《孔雀东南飞》可是她的最爱,当然明白胡了了在讽刺她是拆散人家夫妻的恶毒婆婆。
“呵呵,岳妈妈是什么不要紧。我只是想告诉您,一切都不是我能操控得了的。”胡了了不想再和她纠缠,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一切是她儿子在做主。
“我儿子从不缺女人,如果不是你这个狐狸精缠着,他怎么会不理丽虹?只要有我在,就算你费尽心机也别想嫁进我们岳家门!”吴秀容突然盛怒了,眼前这个平庸无奇的女人,怎么可以如此大逆不道地侮辱是自己的儿子在对她死缠烂打呢?
“呵呵,岳妈妈何必生气呢?您不这样说我还不好奇呢,您这么一强调,我倒真想踏进岳家门看看,那里是刀山还是火海?我为什么就不能进了?”胡了了的反骨终于没有按捺住,揭竿而起了。
2
别指望我白苓像个假冒伪劣的淑女那样容易脸红,容易被流弹击中受伤害。纷呈的社会、险恶的人心早把我调教得处变不惊了,何况知根知底的欧阳晓峰?
——白苓语录
胡了了越来越感觉白苓的那张嘴不是一般的毒,而是毒性十足的唐门暗器。她说自己的战斗力越来越强,果然,自己轻而易举就被岳峻智的母亲惹毛,继而出言不逊地令她负气而走。
胡了了不明白岳峻智在家里的地位,如果他是个焦仲卿式的孝子,自己可就为他惹祸了。
“妞,怎么了,你不是正与岳大公子徜徉在爱河中么,应该鲜嫩得如同一朵花儿才行啊,咋这般蔫不拉唧的?”白苓走了进来,她本来想和胡了了斗会儿嘴,然后再告诉她自己找到房子了,准备搬出去住,却被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
“白妈,你说男人和女人之间做知己,是不是比做恋人要无害得多?”胡了了想,如果自己与岳峻智没有发生男女间那点儿破事,就不会有莫丽虹和他母亲的这些纠缠。
“妞,一天不见,当刮目相看呀!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有感触?”白苓像一台小型军事雷达,敏感地观察到胡了了的领空有敌机入侵的踪影。 当得知岳母找上门来后,她乐了,拍拍胡了了的肩膀说:“在外人面前千万别说你是我白苓的朋友啊,‘不战而退’这个词只可以当做成语教育世人,或在别人的事 件中出现。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会感觉很丢人。”白苓赏给胡了了的是眼角的余光,她根本不拿正眼看她。像岳峻智那种肯负责人的好男人或许大概除了火星上有, 地球上就此一枚了,如果她拱手让出就太可惜了。
“可我感觉‘知己’二字是对情感极重的承诺,‘知己’远比爱情在男人的心中还要有分量。”胡了了依然不放弃她的“胡氏定律”。
“你不是一般的脑残,是特级的脑残!你以为男人全是柳下惠吗?我告诉你,再好的男人也有七情六欲。所谓红颜与蓝颜,不过是在室男与已婚女为掩他人 耳目而玩的成人游戏而已。水至清则无鱼,过于干净的男女友情是不存在滴,我的胡大小姐,醒醒吧!”白苓毫不客气地抓起胡了了的茶杯灌了一口,她游说这么一 大晌,实在口渴了。
“哎,你怎么喝我的水呀,重新沏一杯不就行了……”胡了了翻眼瞅瞅白苓。
“切,你是嫌弃我的口水,还是怕我有传染病啊?另给我沏一杯,得了吧,胡葛朗台,我就知道你准备管我要二十元的最低消费呢!”白苓嗤之以鼻。
看白苓不相信自己,胡了了只好哀叫一声,趴在了桌子上。谁让自己有案底呢?
白苓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一个男性陌生的声音传来:“是《C市风情》的白苓白小姐吗?你如果方便的话,我有一个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想倾诉。”
白苓因胡了了而皱起来的眉头立马笑成两弯明月:“是,是,请问在哪里见?”听闻有好故事,她的心情立马大好。现在的人,胃口已被各种人造的假故事 给弄得泪点高得不像话。如果有一个真实、催人泪下的故事,被她整理出来后,绝对是一枚绝佳催泪弹,一定会让那些麻木的心灵震上几震。
“好啦,妞,我去见个采访对象。对了,我找到房子了,明天就会从狐狸大哥那里搬出去。以后你就要独守空房喽,不许太想我哦。”白苓挤眉弄眼地朝胡了了飞了几个媚眼后,拿起包匆匆地走了。
约定的地点在星巴克咖啡厅。刚才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有点儿沧桑,有点儿说不清的情愫,白苓有种急欲见到他的欲望。
白苓上了二楼,找到了他电话中说的那株宽大的绿色植物。在它的后面是一张桌子,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那背影和米色的衬衣她似乎有点儿熟悉。 白苓像一头嗅到危险气息的小兽,有种拔腿欲逃的冲动,可那人的眼睛却像长在后面,淡然地喊道:“怎么,前男友真的猛如虎吗?”欧阳晓峰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像暴雨前的沉闷,夹着一股子嗖嗖的凉意,直直地朝白苓打了过来。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欧阳晓峰挥手叫来了伺者:“两杯,一杯加糖,一杯无糖。”他霸气依然,替白苓要了她喜欢的无糖咖啡。
白苓感觉自己正赤脚踩在火山爆发前的火山口上,虽然火舌没有吐出来,可那钻心的疼痛和皮肤被烧焦的煳味儿已传了出来。她两手不停地搓着,低着头始终不敢和欧阳晓峰对视。而他则像一位耐性超好的猎人,等待猎物自己挣扎,然后那绳索会越勒越紧,直至她窒息死亡。
“你什么时候来的C城?”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迎上去或许还可以赢得一线生机。白苓总算仰起脸看着欧阳晓峰说话。
“我什么时候来的不在白小姐的关心范围吧?我约你当然不会是谈心,更不会是谈情说爱,你大可以放心。我是以一名采访对象的身份约你的,因此,白小 姐,请你聆听我的故事好吗?”欧阳晓峰像一头矫健的雄狮,明知猎物已被控制在爪下了,却不马上吃掉她,要在戏弄够了后才一口咬死她。
白苓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发出了“咯咯”的声响,那是被压碎前的挣扎。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伸展开又握住,握住又展开,她不想和他再发生任何战争,与他之间不说和平共处吧,只要不发展成敌人,她做梦都会笑醒。因为欧阳晓峰对待敌人的残忍她是知道的。
“是这样,咱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好吗?算我给你接风……”白苓尽量将语气放缓,想粉饰太平。
“呵呵,看来白小姐在这里又攀了高枝了。说吧,每月多少的饲养费,让你这么慷慨地请我吃饭?”欧阳晓峰出口便将她定位于被包养的行列,眼神像一罐泡沫灭火器,对白苓喷出来的全是蔑视。
“你能不能正经点儿说话呀?”白苓用“忍字头上一把刀”来告诫自己:千万别发火,否则后患无穷无尽。
“哈哈,我不正经吗?白小姐看我哪点儿不正经呢?我既没有泡你,也没有潜规则你,怎么就算是不正经了?”伺者将咖啡端上来了,欧阳晓峰用勺子搅着,不紧不慢地喝着,一脸的享受。他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慢点儿用,我有事先走了。”看两个人永远是南辕北辙的反方向论点,就算地球是圆的,转一个圈后,仍不会有交集的那一点。白苓拿起包准备走。
“白小姐,少安毋躁啊!等我打完一个电话你再走行不行?我绝对没有强迫你听我倾诉的意思。”欧阳晓峰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将屏幕凑到白苓的面前,上面显示:C市报业集团崔总。白苓夺过电话按断了。
“你想干什么?”她有一种缺氧的窒息感,看来这个混蛋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但坐以待毙是她的性格吗?白苓强令自己平静,只有平静,才能摸清他究竟意欲何为。
“我只是在使用一个公民的权利——投诉,我要向C市报业集团的老总投诉你拒绝聆听一个饱经感情磨难的男人的心声。”欧阳晓峰的脸得意得像是一锅滚沸的水。
“你究竟想干什么?想毁掉我你就打这个电话呀?怕你我是孙子!”白苓像一头被逼入死角的兔子,突然蹿跳起来开始反扑。她实在受够这个混蛋了,自从爱上他那天起,就没有消停过一天。
“还是这样子可爱嘛!没事学人家装什么淑女呀?再说了,你装得成吗?你是那块料吗?”欧阳晓峰拍起了巴掌,两眼变成了聚光灯,死死地打在白苓的身上。
“对,我不是淑女,我是人尽可夫的荡妇。可惜大爷您忘了,您户口本的配偶栏上至今还填着‘白苓’两个字。你应该非常荣幸能免费得到那么多绿帽子。 欧阳先生,我有信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送您一顶纯绿色无污染的帽子,让您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都会有不同款式的绿帽子戴。还望您笑纳!” 白苓恭恭敬敬地向欧阳晓峰鞠了三个躬,然后端起面前的咖啡浇在他的头上,转身离开,颀长的身姿优雅得像一株凤尾竹。她很庆幸欧阳晓峰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 字,才让她这么恶毒痛快地扳回了一局。
3
安眠药和咖啡是情人的最好替身,可以包缆失意的白天和黑夜。
——白苓语录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看着白苓摇曳生姿的背影,这句盛行于网络上的语言突然出现在欧阳晓峰的大脑里。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果还在三纲五常的社会里,她白苓敢这样和自己叫板吗?
如今每天喊着“提高妇女地位”,这下好了,她们高得随意就骑到男人头上拉屎撒尿了。不知道1909年第一个提出这个口号的美国佬可曾料到,在21世纪的中国,有一个无比优秀的男人正饱受着这个口号的荼毒?深度怀疑他是不是在老婆菜刀的威逼下才做出如此昧着良心的糊涂举止!
欧阳晓峰边用面巾纸愤愤不平地擦着咖啡渍,边朝白苓追了过去,还不忘用凶狠的目光逼退围观者。迄今为止,惹了他还想全身而退的女人好像还没有在这个星球上出生呢!
白苓焦急地站在路边打车,出租车和这个高度发达的城市一样,处处人满为患。先离开是非之地才是上策,无奈中她只好快速向前走去,没几步就被欧阳晓峰追上来扛到了肩头。
“放开我!”白苓做垂死挣扎。
“别忘了,我配偶栏上填的还是你的名字,因此你有义务履行妻子的责任。”欧阳晓峰把话说得一览无余。他要让白苓为刚才的行为买单。
“流氓,无耻!”白苓对着欧阳晓峰的肩狠狠地咬了下去,毫不拖泥带水。那是一种刻骨的仇恨,却又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辣。
“哟嗬,几天没见,你竟然长了京巴的牙齿了……”欧阳晓峰疼得直吸气。白苓这一口下去,实打实的,丝毫没有作秀的成分。这个女人实在太狠了,如果不作彻底地镇压,是不会起到威慑作用的。
将白苓塞进车里,用安全带扣好,欧阳晓峰将车开得像神七,在车水马龙的缝隙间穿梭。
“让我下车,否则我就跳下去……”欧阳晓峰掌握着中控锁,白苓使劲儿拍打着车门,他只是提快车速,不作理喻。
“让我下去啊——”白苓急得伸手去掐他的胳膊,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差点儿和前面的一辆垃圾清运车来个亲密接触。
“如果你不介意咱们做一对喋血鸳鸯的话,可以继续你的疯子行径。”欧阳晓峰笑得灿烂无比,仿佛那不是踏向死亡之路,而是他俩要去一个世外桃源隐居。白苓被这样的笑给惊呆了,停止了挣扎。这段情于她是一种折磨,于他呢?也是一种无奈的疼痛!
片刻的安静,让两个原本剑拔弩张的人变得非常不适应。没有喧闹的时候,忧伤像一个小贼,趁人不注意就跑了出来。他们万分伤感地相互看了一眼,让沉默继续。是啊,不知道哪一天,哪一月,哪一时,哪一秒,毫无准备,措手不及地就被忧伤射出的箭击中。
欧阳晓峰的车速放慢了,白苓心中的那面小鼓却越敲越重。因为他的方向分明就是她刚租的那个小区。
“你怎么,怎么……”白苓说话开始结巴,欧阳晓峰到底是人还是鬼,他怎么知道自己将要搬家到这里?
“别紧张,A幢B座1436室是我买下的,而且是实名制。因此我不会在自己的新家将你先奸后杀、再毁尸灭迹的,太不吉利了。”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他的恶毒就一览无余。
“天,你竟然在这里买房子了?这里房子好贵的!”白苓惊叫起来。这是一处豪华的小区,每平方米至少也在三万五以上,白苓看中的是B幢的一套,房主常年在国外,有意想卖,价格虽然比市价稍微便宜,却要一次交清。白苓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在C市安家,因此只先租了下来。没想到欧阳晓峰竟然在这里买了。
“怎么,看到我有了价格不菲的新房子后,后悔了?后悔还可以回来呀,我不介意你给我戴绿色无污染的帽子。”欧阳晓峰的话酸得像一汪酸海。
“你永远是狗嘴,这辈子都别指望你能吐出象牙来!”白苓再次被惹恼了。到了下车的时候,他已打开了中控锁,她开门下去后直直地朝小区外走去。
可她怎么跑得过猎豹似的欧阳晓峰?没几步就又被他扛回了肩上,大摇大摆地走进电梯。还好,现在的楼房大都是炒房者作为投资用的,实际的入住率并不高。电梯内只有他们俩,才没被人当成刑事案件报警处理。
欧阳晓峰抛货物般把白苓抛向了宽阔无比的大床,直直地压了下来。
“咖啡渍弄到我身上了。”白苓身上的裙子可是第一次展示在世人面前的。
“没事,赤身对裸体就不会‘弄’到了。”欧阳晓峰暧昧地冲她挤挤眼,故意将“弄”字咬得特别清晰,迅速将她剥了个精光,排山倒海式地吻了下来。
“你他妈是人还是畜牲?”明白了他的意图后,白苓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是双手已被他控制住了,只能用脚乱踢乱蹬。可他根本没将她的花拳绣腿放在眼里,在猛烈的炮火下,没几下就占领了她的领土。
感觉到了他的硕大与存在,白苓的世界被定格了,那种被充实的灼热感一直是她怀念的。分开这么多天了,安眠药和咖啡替代情人,包揽了她的白天和黑 夜。当这种美好的感觉再次袭来时,她有了片刻的恍惚和幸福,暂时停止了一切动作,静静地看着欧阳晓峰的眼睛,清澈明亮,眼里似乎还升起了雾气。
白苓突然从霸王花变成柔弱的梨花带雨,触动了欧阳晓峰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在她的注视中,他的动作缓慢下来,深深浅浅地吻着,深深浅浅地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
除了他们的喘息声和呐喊声,万籁是俱寂的,一切美好得像是在做梦。
“舒服吗?”待一切悸动似台风般刮过一阵又一阵后,他们变成了两尾晒太阳的鱼,对望着,不知前途。
“嗯。”尴尬于和欧阳晓峰相对,白苓裹着床单准备去浴室冲洗,可当她刚走出卧室,想进入隔壁浴室时,却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包裹身体的床单一下子松脱了。白苓惊得“啊,啊”连着大叫了几声。
而那名女子一副身处澡堂子的沉静,走过来帮她将床单捡起来并帮她打开浴室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白苓彻底被雷傻了!像一个机械娃娃般走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忘记将水调热,凉水彻底让她从混沌中回到了现实。她的身体里升腾起的除了耻辱还是耻辱!
冲洗过后,她回到卧室换好自己的衣服,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欧阳晓峰于另一间浴室冲好后穿着浅蓝的居家服走了出来。两个人四只眼睛对视着——他是平静的,她则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无耻!”在经过他的身边时,她用开山凿石的力度吐出这两个字。
“我记得你刚才是非常享受这种无耻的!”欧阳晓峰的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线,一股小小的火焰又在他的眼底升起。
白苓抬起手向他狠狠地刮了过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就擒获了。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他都太熟悉了。“好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刚从国外回来 的杰西,也是我新上任的助理兼心肝宝贝。”白苓拼命想将手抽出来,怎奈他的手仿佛是一只机械手,力大无比。欧阳晓峰将脸转向正看电视的杰西:“宝贝过来, 这就是我户口本上的老婆白苓。”
杰西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向白苓伸出手:“你好,我是杰西,幸会!”她的态度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客套有礼,没有丝毫的羞赧与惭愧。
白苓瞪着眼前的一对狗男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无耻到光天化日赤裸裸的地步了,竟然还可以保持闲庭若步般的优雅?她突然抬膝朝欧阳晓峰刚处于休息状态的部位顶了过去,趁他吃痛弯腰的空当儿,夺门而出。
4
回忆无法还原生活,它只会提醒我们过去曾经拥有什么,那样更加痛苦。
——白苓语录
白苓像一株被抽去灵魂的躯壳,轻薄如纸般飘进“了了吧”时,胡了了正专注地研究着她的新品种——“快乐神品”。“蚀心之痛”虽然可以解一时之痛, 却不可以解你终生之痛。只要你有记忆,你终究会被情疼到。唯有将那种疼痛转换成另一种新的能量,彻底和过去告别,才可以重展笑靥。
有句话说得好,忘不掉旧爱是因为新欢不够好。如果说“蚀心之痛”是旧爱的话,胡了了研究的“快乐神品”就是新欢。她用荔枝、鲜橘、蓝莓、柠檬等水果在做着试验,虽一次次失败,她却屡败屡战。
胡了了陶醉于几种水果汁的加减乘除法之间,猛然抬头看到白苓,吓了一跳:“怎么啦?”白苓的脸色像是糊了一层面粉,又白又干巴。上下才几个小时,她怎么就从鲜活活的一个美人变成了埃及妖后?当然,是被制作成了木乃伊之后的那个。
“他、来、了!”白苓的三个字让胡了了头皮发麻。只有欧阳晓峰那个千里追魂的捕快才可以让白苓如此失魂落魄。
“完了完了,我的快乐日子到头了!”胡了了知道只要白苓与欧阳晓峰这对冤家碰到一块,绝对是火星撞地球的惨烈。
“他是不是观光旅游顺便来看看你啊?”凡事往好处想,胡了了昧着良心安慰自己。
“他已经在这开了律师事务所,还买了房子……”白苓像一台老旧的机器,缓慢转动着。
“他这是要打持久战呀?!”怕什么来什么,胡了了一屁股跌落在椅子里,端起她研制的“快乐神品”的半成品一饮而尽——味道一点儿也不好,看来她的实验和白苓的逃避一样,均以失败而告终。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急……”胡了了有气无力地安慰。她的安慰对于白苓来说,如同一根稻草漂到溺水者眼前,救其于灾难只是一种形式,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和价值存在。
“我要搬家!马上就行动!”刚刚还一副僵尸样的白苓突然像诈尸般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脸上一片潮红,眼睛也亮得吓人。
“也好,你搬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了!”欧阳晓峰的破坏力胡了了不是没领教过,连她们上飞机了都能轻而易举将她们给拎下来,什么样的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怕他顺藤摸瓜找到哥哥的家里破坏,她赶紧顺水推走白苓这个瘟神。
“不,我要搬到和他同一个小区的另一幢房子,他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我!”说完这句话,白苓的嘴唇紧紧地抿起来,似乎在谋算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想怎么样?别告诉我你住到他唾手可及的地方是为了画个符咒他?或者弄个小人整天用针扎他?”胡了了怀疑白苓的大脑进水了,而且进的还不是一般的水,是点豆腐的卤水——全凝结到一块了。
“他不另找了小情人吗?好呀,我也找个情夫。我要开着窗户做爱,而且事先我还要打电话给他,让他见天地欣赏免费的A级真实版,我要让他经血逆流而亡!”白苓越说越激动,声音又干又涩,像是从层层的岩石间挤压出来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手背上的青筋像画错的眼线,扭曲着突了起来。
这样的白苓让胡了了想起了小时候看的八七版《射雕》里的梅超风,狂妄得令人望而却步。
完了,又一个中了爱情毒的女人!整天哭着喊着说自己看透爱情的白苓竟然被爱情弄成这样?胡了了再次感觉“情”真不是好东西。她知道劝是没用的,只能等撞到南墙后自己回头。会铁头功的话,就穿墙而过好了。
说到做到,白苓迅速将东西搬到了新的住处。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她租住的房子真的在欧阳晓峰的对面,宽阔的大露台,真在上面上演什么吸引眼球的动作片,对面只要有人,铁定可以一览无余。
搬进去以后,白苓拉着胡了了就上了街。家具和锅碗瓢盆等居家过日子的用品她一概没买,单单买了一架高倍望远镜。
“你买这个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盯着他们上演活春宫?”胡了了实在搞不清她想要做什么?
“我就是要看看他们!我还会录下来,免费向全C市的人民直播。”白苓说得义愤填膺。
胡了了闭了嘴。欧阳晓峰不签离婚协议书就另找情人的做法也确实让人生气,一向心高气傲的白苓哪能忍下这个呀!但她还是小心地劝道:“哎,白妈,你 可是最有定力的主,不要为这害了自己。别和那种人渣打擂台了,你再找他谈谈,实在不行就把那个红本换成绿本后,咱再找一个合适的。哎,那位夏先生就对你不 错嘛。”胡了了用手肘捣捣白苓,劝她退一步海阔天空。
白苓采访的对象夏双生对她很有好感,常约她吃饭、跳舞、喝酒、听音乐。白苓原本是想为他和小茜两个牵红线,因此就常带着小茜一起去赴约,中间再借 故溜掉。时间久了,小茜和夏双生都看出她的意图了。小茜怕强哥知道,就不敢再去了。白苓为此开始推夏双生的约,实在推不开时就拉上胡了了一起去。胡了了早 已看穿了夏双生的心事,看白苓如此痛苦,怕她在心情低谷期会将自己胡乱交付于人,才劝她不行的话干脆离婚易弦更辙算了。
“我会和他有故事的,而且我们的故事还会很精彩!精彩到让某个人眼黑心酸的份上!”这几句话是从白苓的牙缝里挤出来的。胡了了当然清楚“某个人”是欧阳某人,叹口气拍拍她的肩,无言以劝。
胡了了真希望感情就是作业本上的一道习题,发现了错误,将正确答案及时用改正纸加以覆盖,一切还是那么欣欣然的甜蜜。
天越来越热,南方的潮湿席卷而来。胡了了无精打采地对着她的一堆果肉,那款“快乐神品”依然没有研究出来。自从岳峻智的母亲找上门来后,她开始躲避他,因此收银台前坐着的总是小李,她则钻进操作间独自研究她的“神品”。
军人出身的小李最大的好处就是将老板的话当军令执行。胡了了常听到他和岳峻智之间这样的对话——
“怎么是你,你们老板呢?”
“老板外出采购原材料了……”
……
“怎么又是你,你们老板呢?”
“老板出去采购材料了……”
……
“怎么还是你啊,你们老板呢?”
“老板去采购材料了……”
岳峻智的火气像堆积的草垛的最底层,随着湿度的加大,高度的纵向延伸,温度在蹭蹭地长。可小李始终如一,用胡了了交代他的那句话以不变应万变。明知是假的,岳峻智也没办法。
听到风铃叮当作响后,胡了了知道岳峻智再次失望而去了,就从操作间走了出来,外面进来的一个男人突然令她如同被点穴般呆愣在那里——浓密的眉毛, 深邃的五官,薄而棱角分明的唇像酷暑里的五彩冰淇淋般引人无限遐想。黑色的衬衣,同色的裤子——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流露出昔日的贵族气息实在太像一个人,连 五官都像,胡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恍如隔世。
“请问今天的‘蚀心之痛’还有没有?”他温文尔雅地问胡了了。进来就问“蚀心之痛”,看来他对“了了吧”并不陌生。
“小李,岳先生预定的那份用了没有?”胡了了突然想破例,‘蚀心之痛’卖出去几份她心里当然清楚,却想为眼前这个男人破一次例。
“岳先生没用走了,可是钱他已经付过了,不好再卖给别人吧?”军旅出身的小李果然严守纪律的教条。
“明天不收他的钱不就行了?”胡了了来了个偷梁换柱。
“如果没有,就来份别的也行。”陌生男子笑着说。
“还有一份呢!”胡了了说着走向收银台。岳峻智已走,警报解除,她这个老板也该归位了。
5
女人如果可以彻底干净地斩断旧情,该少多少痛?
——白苓语录
白苓的坏心情像病毒,迅速扩散漫延,胡了了感觉被她传染了。自从那个和秦宇相像的男人来过后,她的心突然有了些异样。
他叫商泽浩,是附近写字楼里一家画廊的老板。他不像那些所谓的艺术家,动辄要喝什么名茶、好茶,最好是山顶洞人时期留下来的茶叶,才能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品味,却不怕那茶已是发霉虫蛀的。可艺术家就是艺术家,如果不这样,就不能充分显示其与众不同的特质来。
商泽浩从不这样,他喜欢来“了了吧”吃糖水,从镇店之宝“蚀心之痛”到普通的糖水,他每样都吃得津津有味。不同于其他顾客的是,别人来这里消费, 常端着上帝的架势。而他却是一幅谦逊模样,时常会给胡了了捎枝花来,康乃馨、兰花等,却从不送暧昧的玫瑰。有时他会拿些自己制作的小装饰品——那个插花的 墨绿色陶瓷罐就是他亲自拉坯制作的,非常漂亮优雅,很得胡了了的喜欢。相较于之前岳峻智送的水晶瓶,商泽浩的陶罐品位更与众不同些。
胡了了对待他送的东西,和对待岳峻智送的没什么不同,全是来者不拒兼玩世不恭,就像她常对白苓讲的口头禅——有便宜不贪白不贪,没便宜想沾沾不到。
“妞,你不觉得你对商泽浩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吗?”昏暗的酒吧里,白苓和胡了了围着吧台轻啜着波尔多葡萄酒。远处,夏双生和小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话。今天她在阳台上竟然发现对面欧阳晓峰的阳台上一男一女两条内裤相临而挂,这让她的怒火浇上了汽油,瞬间点燃了,马上电话约了夏双生,放下电话却又感觉 到不妥,又喊来了胡了了和小茜。
“能有什么不一样呢?一个没脸没皮地滚到了一块,一个基本算是陌生人。”胡了了认为白苓纯属小题大做,无事生非。
“嘴硬吧,铁齿铜牙胡了了!”白苓瞥了一眼胡了了,认为她口是心非。白苓在“了了吧”第一眼看到商泽浩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感油然而生, 那种感觉当初胡了了一头陷入秦宇挖的爱情陷阱时她曾有过。对,那个商泽浩太像秦宇了,儒雅的外表下流露出的是一种谋算与欺骗。这种人太危险,白苓不会再放 任胡了了往火坑里跳。
“妞,相信我,离商泽浩远些,他不是你盘中的菜,岳峻智才适合你。好了,他来了,你们这些天没见了,好好谈谈吧。”白苓没想到会在酒吧巧遇岳峻智,真是说谁谁到。看到岳峻智朝她们走了过来,白苓向他举了下杯子,然后向旁边遁去。
“为什么躲着我?”岳峻智的声音像是用失落煮的浓粥,听得铁石心肠的胡了了突然有了一丝愧疚。
“相信你也知道,你母亲来找过我。”胡了了实话实说了。她没想到千躲万躲,会在酒吧见到他。
“我知道,可她代表的只是她自己的意愿。”岳峻智认为母亲并不能代表自己。
“但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胡了了轻啜了口酒,提醒他。
“我今年都三十二岁了,不是未成年人。我已经过了感情断奶期,明白吗?”岳峻智的声音提高了,有些生胡了了的气。
“可咱们在一个古老的国度,虽然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城市已是高度文明发达,可人们依然无法摆脱那种悲哀的观念约束——两个人的结合,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乃至两个家族的结合。”有些微熏的胡了了清醒地给他泼冷水。
“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岳峻智拉着胡了了就往外走,一脸的霸气与毋庸置疑。胡了了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倒了,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气势曾在一个人的身上出现过——秦宇。
胡了了就这样跟着岳峻智走了出去,甚至连向白苓打招呼都没有。
繁华的街道像一条条色彩缤纷的蛇,舞动在夜晚的C市。越来越多的人融入到这色彩缤纷里,跟着那些灯红酒绿一起妖艳和浮躁起来。
岳峻智的车穿过浮躁的街道、浮躁的灯光、浮躁的城市,向海边驶去。只有最空阔无边的东西,方可以容纳他炽烈的感情。
那些声色犬马、锱金珠玉一路流散,终在这个袅袅的夜晚被淹没了。
将车停好,他拉着她走向了翻滚的海水。已经涨潮了,生于北方的胡了了哪见过这种惊涛骇浪,吓得掉头就跑,却被他紧紧抱住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呢?”
是啊,有他在,自己怕什么呢?胡了了有些豁然开朗,抬起了头。爱与不爱,不是自己说了算。
看到胡了了被岳峻智带走,白苓的坏心情总算有了一丝好转。可是她回头的瞬间,好心情就癌变了——欧阳晓峰正和杰西在不远处喁喁私语,样子极其暧昧不明。
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暧昧”二字?白苓在心里狠狠吐了自己一口。人家早就昭告天下以“奸夫淫妇”自居了,自己还给人家往“暧昧不明”的地方编。
“夏先生,小茜,跳舞去!”白苓猛然灌了一口酒,滑向了音乐震天响的舞池。强哥又消失好些天了,小茜的寂寞止不住地往外滴,她却不想凑此热闹,摆摆手让他们去了。
欧阳晓峰回头正好看到手挽手走向舞池的夏双生和白苓,眼神恨不得变成飞毛腿导弹,将他们炸得粉身碎骨。不打折扣的,他拉着杰西朝他们挤了过去。
“呀,真巧,白小姐,不介绍介绍你的新欢?”欧阳晓峰像中了砒霜之毒,脸色之黑,没有辞藻可以形容。
“是呀,真巧,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旧爱欧阳大律师,这是我的新欢夏双生夏总。”白苓笑得如夏花般灿烂,紧紧偎着夏双生,根本无视欧阳晓峰的愤怒。
他们就这样跳了一曲又一曲,四个人仿佛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没劲儿时喝点儿酒就又开始新的一轮较量。
夏双生明明知道四个人在一起磅礴地犯傻,却阻止不了自己犯傻的脚步。
小茜喝多了,歪倒在椅子上,有居心叵测的猎艳男朝她走了过去。看到这种情况,白苓只好停止了与欧阳晓峰对抗,和夏双生一起先送小茜回家。从莲馨花苑出来,夏双生把白苓送到了新的住处,她从车上下来后,才发现欧阳晓峰的车一直在后面跟着。
“夏先生,不上去再……”她故意说得半吞半吐,暧昧极致。
夏双生立马理解她一语双关的话,准备跟随她上楼。欧阳晓峰却挡在了他们的前面:“呀,真巧,亲爱的,你不会跟踪我跟踪到这里吧?”他的脸上浮现的 全是白苓熟悉的欠扁的笑,她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笑得像一株盛开的夜来香:“亲爱的旧爱,真让你说对了,真是好巧,不好意思,你的旧爱我也住在这里,而且和 你面对面。如果你感兴趣,站在露台上,就可免费看到直播的激情大剧。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要有一颗功能良好的心脏,然后还要有一副良好的血液循环系统,千万 不要流鼻血和心脏病突发而亡哦。”白苓呵呵笑着,挽着夏双生朝楼上走去。
欧阳晓峰的笑突然断电了,僵在那里,无法恢复到出厂状态。直到杰西拉了拉他的胳膊,才一脸沮丧地朝电梯走去。
打开房门,欧阳晓峰就像一艘冲锋舟,冲向了宽大的露台,拿过他的望远镜朝对面看去——薄薄的纱帘后,白苓和那头猪罗夏双生的影子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白苓,算你狠!”欧阳晓峰将望远镜摔个粉身碎骨,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房子,恨不得射出去的全是燃烧弹,将他们烧个毁尸灭迹。

其他信息
- 书名:
- 闷骚Ⅱ
- 作者:
- 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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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