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白苓的情感世界因欧阳晓峰的出现而狼烟四起。为阻止岳峻智与胡了了的交往,莫丽虹请堂姐莫丽华出面,查封了胡了了的糖水店。为了报复莫家姐妹的飞扬跋扈,胡了了嫁给了岳峻智。婚礼上,莫丽虹送来一件意想不到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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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了了是病毒,凡人勿近啊!
——白苓语录
“了了吧”里,盘旋着高寒的《情罪》。沧桑的声音,穿过低沉的气压,越过室内婆娑的树影,缓缓地揉搓着人们的心脏。
胡了了给神情忧郁的白苓端上来两份糖水:“尝尝吧,这是我刚研究的‘快乐神品’二代产品,自我感觉还算不错,保准解您百忧。”
白苓的思绪还在昨晚她与欧阳晓峰较量的战场上飘荡,她知道以他的性格,铁定会站到露台上去观看。好奇害死猫,为了配合他,她就拉着夏双生站到薄薄 的窗帘后,然后她躲在夏双生高大的身子后,从外面看到的画面便是他们两个重在一起的,不想往暧昧的方向想都难。她悄悄跑到望远镜后面,看到了欧阳晓峰狠命 摔他的望远镜的那一幕。那一刻,她总算有了报复的快感,甚至想跳起来。
可她却没有跳起来,只是无力地靠着墙席地而坐。这太不像她了,为什么没有战胜国喜悦的心态了?今天是周末,大清早她就跑到“了了吧”找胡了了,追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胡了了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淡然地说了一句:“旧欢如梦,即使你肯回头,也不见得有劣马在等着你回头。”
白苓咀嚼着她的这句话,毫无意识地尝了“快乐神品”一口,就像她去别人家做客,主人端上来一杯茶她轻抿一口那样随意:“味道还不错。”她下着定论。
“当然不错了,这是我刚新鲜出炉的‘快乐神品’二代,你可是第一个品尝的。”胡了了得意地向白苓眨眨眼,带着几分春意,几分勾引。自己又不是男人,她用这个眼神干吗?一股子凉意慢慢地从白苓的后背升起,顺着脊梁骨传输到她有些进水的大脑中。
“你不会是……又想借机敲诈我吧?”白苓问得相当没底气。她又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真有点儿不太一样,但马上就后悔了,甚至有了想将它吐回杯子里 的冲动。胡了了每次都来这手,两个人正专注于某事的时候,她就端上来一份稀奇古怪的糖水让她品尝。之后,自己就得掏五十大洋为她“刚新鲜出炉”的糖水埋 单。而且胡了了不容白苓申辩,说那是剪彩,是她白苓的无限光荣,一通话将自诩还算能言善辩的她说得哑口无言,乖乖交钱了事。
“哪里,咱俩是什么关系?如果我是孟良,你就是焦赞;我是王朝,你就是马汉。这种焦不离孟、王不离马的铁杆姐们儿,我能赚你钱吗?这样吧,给你打 八折。剪彩价最低五十的,看你心情不太好的份上,今儿算你四十。”看白苓屡骗屡上当,胡了了开心得恨不得当众大唱:嘿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飘彩霞呀……
白苓用白眼珠剜着完全沦为钱奴的胡了了,心疼加肉疼地掏出五十元递给她,期盼她能不收。可她——还是收下了!并且公私分明地找了她十元钱。
“好啦,白妈,不要那样一副爹死娘嫁人的倒霉表情嘛,这点儿小钱对于你白大记者来说还算钱?”胡了了端过一杯橙汁,“这杯免费送你的,我够慷慨吧?”
有光不沾白不沾!白苓端过去就是一口,蓦然间她发现自己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个小里小气的胡了了给传染了。
“好啦,开心些。我跟你说,一切随缘吧,不必太牵强。想要拥有一段天长地久的爱情,可谓痴人说梦。”胡了了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她对爱情已不抱任何幻想了。有人爱当然好,无人爱,一个人也不算坏。
人生哪有天长地久、地老天荒?一切不过是骗那些少男少女眼泪的文字游戏而已!不管你信不信,胡了了是不会再信了。
胡了了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来C市后她就换了新的号码,除了哥哥胡凡、白苓、 岳峻智外,她并没有把电话告诉别人,会是谁呢?胡了了迟疑着接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胡小姐,别来无恙?看来你上辈子肯定是贼,这辈子才 专门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以前你抢我的男人,现在又抢我妹妹的,我们莫家欠了你什么,让你如此丧心病狂地横刀夺爱?”莫丽华的声音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逃出的 冤魂,冷冰冰地缠了上来。霎时,胡了了的毛发全部竖了起来,连鸡皮疙瘩都列了队。
“谁的电话?”白苓看出了胡了了的不对劲儿。
胡了了摇摇晃晃地将电话递给白苓。
“咱们见面好好谈谈吧,今晚七点一刻,鸿祥饭店5188房间!”然后,对方很有气势地挂断了。
原来莫丽虹是莫丽华的妹妹,胡了了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对莫丽虹那么讨厌了,冥冥之中皆有定数。没想到命运会如此弄人!她为了忘却往事南下到了C市,却出现个莫丽虹,而她竟然是莫丽华的妹妹。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莫丽华竟然也来到了C市。
满街的华灯变成了刺目的利剑,一柄柄亮闪闪地直逼白苓和胡了了的眼睛。时间约的是七点半,可她们偏偏要八点到。不是她们不守时,这种鸿门宴,谁先到场,谁的气势就矮了几分。
胡了了一身湖蓝色的丝绸长裙,领口开得正好露到锁骨,却又不是太露,饱满的浑圆只露出三成的春色,令人想入非非中又不得其中奥秘。她的头发刚刚打 理过,俏丽的沙渲发式将脸蛋衬托得更加妩媚,耳垂上挂着白金镶钻的心形耳环,脚上着白色的细跟小牛皮凉鞋。虽是淡妆,却是精心化的。
“妞,你今晚和奥巴马共进晚餐都不成问题。”白苓拉着胡了了的手给她鼓气。为了衬托胡了了,她特意穿了一袭长长的黑色长裙。黑色是永恒之色,什么场合都能应付,简单的首饰,高高挽起的长发,修长完美的身材,将她的气质装点得格外与众不同。
本以为在座的莫丽华和莫丽虹会因为等待而气得五官挪位、内分泌失调,不料在鸿祥饭店的门口四人却遭遇了。
仿佛是约定好的,莫丽虹一身鲜艳的红,加上拥堵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就是琼瑶阿姨的一本书——《燃烧吧,火鸟》!而莫丽华则也是一件黑色裙裾,由于太瘦而更像一个穿着黑袍子的嬷嬷,与价格不菲的首饰和鞋子有些格格不入。
女人的那点儿小心眼被这四个年龄不同、性格迥异的女人体现得淋漓尽致,都想看对方等得眉毛烧焦的样子,却同时闻到了来自对方的火药味。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还是情敌相见,眼睛发绿?她们四人的眼睛对视着,像在相互打量,也像在相互摸底。谁也没有向谁伸出手,谁也没有和谁打招呼,只是“礼貌性”地点下头,就朝定好的5188房间走去。
四个人各点了一样菜,均是按自己组合的喜好来的,恨不得这味菜之于对方是致命的毒鸩。如果在饭店里只聊天不点菜没有最低消费不会被人家赶走的话,她们可能连菜都不会点,怕到时候为对方花钱结账窝囊死自己。
“胡小姐,看来爱情真是滋养人的好东西呀,刚把旧爱送进大牢,就又与新欢卿卿我我了。好本事!”莫丽华下筷如雨地夹着菜,不管喜欢不喜欢,全往自己和莫丽虹的盘子里抢。
“秦夫人,不,现在应该叫你莫小姐了,因为没有市长这棵大树好乘凉了,你自动摘下秦夫人的桂冠也不足为奇。莫小姐近来还好吧?”白苓只是喝着茶 水,筷子都没动一下。她和胡了了点的那两盘菜算是免费送给莫家姐妹的见面礼,看在她们那么瘦的份上,权当自己和胡了了是在替联合国实施人道主义者救援。
莫丽华略显吃惊地看着白苓,自己离婚是绝对秘密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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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和女人。
——白苓语录
这场谈判可谓艰难,幸亏白苓事先做了准备工作。在胡了了接到鸿门宴的电话后,她立马将电话打回A市,得到了关于莫丽华的信息——自从秦宇出事后,树倒猢狲散,莫丽华在A市备受冷落和白眼,感觉无脸做人,就秘密与秦宇办理了离婚手续,然后悄无声息地南下了。只是没想到她会来C市。
莫丽华吃惊的样子让白苓略微有些得意。她用面巾纸拭了下嘴,接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前些时候接到一个诗人的电话,他不小心把你的近况告诉了我。”
“好了,我们今天来不是叙旧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岳峻智是我堂妹丽虹的男朋友,也是她的未婚夫。这是两家早就内定的事情,因此麻烦喜欢横刀夺爱的胡小姐高抬贵手吧。”看白苓提到了自己的诗人前男友,莫丽华不想丑事在堂妹面前曝光,特意翻过了八卦和广告时间,直扑主题。
“莫小姐可能对法律不太熟悉吧,咱们国家可是一个法制健全、高度民主化的国家。公民享有婚姻自由的权利,父母和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如果令堂妹与岳先生感情深厚,别人是无法插足的,更谈不上横刀夺爱与高抬贵手。”可能是被欧阳晓峰给潜移默化了吧,白苓一副白大律师的派头。
“白小姐,我问的是胡小姐,她可是一个年过十八周岁、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应该可以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的。”见白苓大谈法律,莫丽华不甘示弱地也用法律来回敬她。
“好吧,我自己回答。两位莫小姐把耳朵掏干净,听仔细喽——决定权不在我手里,如果他不爱我,我抢也抢不到;如果他爱我,我赶也赶不走。再说了, 送上门的爱情,我为何不接受?”趁她们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胡了了津津有味地吃着莫丽华筷子下的逃兵。嗯,味道还真不错。看莫丽华把战火引向她这了,才 停止了与饭菜的决战,转了目标。
“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A市到C市,狐狸精依然是狐狸精,难改不知廉耻的风骚本色,真不要脸!”莫丽虹气得站了起来。她从堂姐莫丽华的口里得知胡了了就是那个将姐夫秦宇送进大牢的不要脸的女人后,才请莫丽华出面,想以此逼退胡了了,没想到她却一副无赖模样。
“好啦,莫小姐,不要再生气了。趁时光未老,韶华还在,赶紧找个爱自己的好男人嫁掉才是正事,别总在爱别人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人生最好不要错过 两样东西: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和一个深爱你的人。因为,人生毕竟不是舞台剧的彩排,是现场直播,没有回放的机会。”发表了一通颇具哲学观点的长篇大论后,胡 了了优雅地用消毒纸帕擦擦嘴,拉着白苓准备走。
“等等,你们的意思就是不会放弃岳峻智喽……”莫丽华拦住了她们。胡了了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好像她和堂妹莫丽虹全是没男人爱的女人,她们是在求她施舍。
“Yes,莫小姐。”胡了了回答得利索干净。白苓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妞啥时候变得如此睿智聪明了?那言论,简直可以逼退满天飞的专家,去大学里讲哲学了。
“我想提醒你们一句,我现在是宏泰房地产公司管理部的副总,分管的正好是景观部。换句话说,我想让他岳峻智成仁,他便成仁;我想让他熊,他就得变成一只什么也不是的熊!”劝说不成,莫丽华直接挥舞起了赤裸裸的威胁。
“好呀,是龙,就算搁在浅滩也终是一条龙;是虫,给他一片汪洋,不仅变不成龙,还会被海水给淹死。莫小姐,欢迎举起屠刀。”白苓总算把最后发表哲学演讲的机会给抢了过来。
“另,谢谢你们的晚餐,很美味。”胡了了和白苓异口同声地道谢,然后开门走人。随后,放肆的大笑就在这家优雅的饭店走廊里毫不含蓄地肆虐起来。
“妞,你说那老女人会不会真的拿岳大帅哥开刀呀?”白苓稔熟地开着她刚买的本田SUV,不无担心地说。心理学家说,喜欢开大车的女人,暗示其心底缺乏安全感。但按照老祖宗阴阳互补的理论,小女人开大车,是为了弥补个小的劣势。白苓是在听了那句“给你安全感的不光是男人,还有SUV”后决定买的。男人对于她,已经完全没有安全感了。
胡了了只是茫然地看着窗外,没有回答白苓的话。她不知道如何评价莫丽华。她想将秦宇当成读过的书页翻过去,可陈年旧事却总是纠缠着不愿意放开她。 秦宇、岳峻智,一个南一个北,却因为她和莫家姐妹扯上了关系。这种百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都可以在自己身上发生,胡了了感觉自己不去买彩票真是一种遗憾。
白苓陷入了沉思,莫丽华辞职后来到C市轻易地就坐到房地产管理部的副总,凭的当然不会是她的真本事,而是关系。在这个关系网比蜘蛛网还要密集的时代,在A市莫丽华可以将胡了了送进大牢,到了C市,她依然可以办到。
胡了了并没有因莫丽华的警告而萎缩半分。经历牢狱之灾和生死磨难的她,还有什么是可怕的?她依旧大腿压二腿地坐在收银台后面数她的钱,不时呷口她 刚刚研究的新品种。自从研究新品种糖水可以顺手帮白苓的腰包减那么一下肥,同时又可以赚别人的银子后,她就改掉了喝茶的习惯,并将自己的这个习惯冠上了 “养生”的美名。
风铃叮咚声中,进来几个穿制服的人。
“谁是这里的老板?”“制服甲”大声问,仿佛在抓逃犯。
“我是。”胡了了的眼神总算从钱移到了人的身上。看到眼前的一行五个男人,她死死地盯着他们的制服标志看。如果眼神呈酸性的话,他们的制服肯定已 经被烧出若干个大洞了,悲摧的是,尽管她如此费神,依旧没能辨认出对方隶属于哪个衙门。过了好一会儿,胡了了的大脑中突然出现了“城管”两个字,她不由得 打了个冷战。
“我是这里的老板胡了了,请问你们?”一向勇敢的胡了了在威力无边的“城管”面前胆怯了。
“我们是卫生局稽查队的,这是我们的执法证。”“制服甲”向她出示了一下证件,“有人检举你们的糖水存在严重的卫生问题,因此要予以查封检查。”
“我们一向非常注意食品卫生安全的,还在你们局备了案……”在得知对方不是“城管”,而是卫生局的后,胡了了的胆子壮了起来,试图和他们讲理。
可人家根本视她为隐形人。“制服甲”将停业整顿通知书放到了柜台上,“制服乙”去操作间提取糖水样品,“制服丙”和“制服丁”开始向外赶客人。随后他们就拿起封条站在门口准备贴条子关门。
胡了了完全傻了,一向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小李却不敢和“国家”的命令相抗衡,如一只呆鸡般立在那儿。
“你们别这样呀,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胡了了变成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却找不到出口,眼睁睁看着店里的员工一个个走了出去,她也只好将钱倒进一只硕大的食品袋里,用报纸包裹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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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囿于自己对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的固定理解。当你带着焦虑的目光盯着重要的事物看时,身后那些看似微不足道之物却偷偷地发动着游击战,它会使你的世界在悄然改变中于头顶突然爆发。
——白苓语录
胡了了再次感觉到了人的渺小,人生的脆弱和虚妄,偶然又偶然,宿命又宿命。所谓理想,所谓未来,其实是支撑在一个十分脆弱的点上。
命运从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胡了了的命运再次被改写了。她给店里的四名员工发过薪水后,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什么时候卫生局撤销了查封的命令就通知他们上班。但她知道,这只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空头支票。能不能兑现,很难说。
六月的天,毒辣辣的太阳照着,胡了了像被晒蔫般,无精打采地走在路上。她偶尔看看毫无遮拦的天空,暗想,赤裸裸的无耻实在可怕。她怀疑卫生局没有抽查检验就封了“了了吧”和莫丽华应该有关系。
“喂,白妈,店被查封了……”胡了了不敢打电话告诉哥哥胡凡,怕他担心,只好打给勇于和她一起闯祸的白苓。
“什么什么什么?”白苓正在赶稿子,胡了了的电话将她从那个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中给拽了出来。“妞你在哪?等着,等着,千万别哭,买一支冰棒先啃着别让自己中暑,等着我去接你。”白苓拿起钥匙,然后向主编打招呼要外出去见采访对象后,旋风般刮出了报社。
那边,胡了了一直没有挂断电话,听着白苓的一系列动作,泪就提闸泄洪了。白苓对于她,何止是朋友?她的白妈真的没有喊错。
看着刚刚“数钱上瘾”,暂时忘掉疼痛的胡了了,重新被打回原形后,白苓非常心疼。
“妞,没事的,有我呢……”白苓拍拍胡了了的手,开车直奔卫生局。
刚进门,就遇到了“制服甲”。得知封条就是他贴的后,白苓追着他问:“同志,为什么把‘了了吧’给封了?”
“接到群众举报!”“制服甲”看到她们如同遭遇了瘟疫,掉头就走。
“举报的是什么?卫生不合格,还是食品安全有问题?”白苓紧追不放。
“举报内容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制服男”态度很强硬。
“你好,我是C市报业的记者白苓,麻烦你把查封‘了了吧’的真实原因讲清楚好吗?”无奈之下,白苓只好亮出了记者证。
看到记者证,制服男突然像被雷打到了似的,慌不择路地向大门外走去。白苓和胡了了紧跟不舍。被人紧追不放的“制服甲”突然扭回了头:“求你别再逼问我,这事是领导交代让办的,有什么问题,你们去问领导吧。”
“哪个领导?”白苓敏感地深察出其中有问题。
“这……你自己去问吧。”“制服甲”逃命般不见了。白苓和胡了了只好折回局里,想找局长问情况,却被告知局长出差了。
无功而返后,胡了了的精神极度萎蘼。白苓不甘心,打电话找朋友帮忙想问清原因,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肯定是莫丽华那老娘们儿干的,这些阴损的招数也只有她能使得出。”白苓气得差点儿把电话扔了。
一种特殊的淡薄而浓烈的绝望之云,在胡了了的天空升起。她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沉默得像一幢孤独而老朽的建筑,似乎风一吹就会轰然倒下。
准备出门的小茜正好看到了她们,看她们脸色很差,就把她们请到了家里。当得知“了了吧”被封后,小茜拿出电话打向了强哥。原来强哥和卫生局的一个副局长关系很不错,所以给小茜开了糖水店。
几分钟后,强哥回电话了,查封“了了吧”是熊局长下的命令,而熊局长只是副局长,他是在执行郑局长的命令,据说这和郑局长一个姓莫的同学有关。
胡了了和白苓的猜想果然变成了现实,一股悲愤的情绪在胡了了的体内蹿着。她双手抱肩,在屋里踱着步,速度越来越快,快得令人窒息——绿色的裙裾有些飘扬,像一团绿色的旋风平地而起。
一次次被命运逼得无路可走,不是放下屠刀被命运杀死,就是奋起反抗,改变命运的脉络走向。
绿旋风终于变成一脉静止的荷叶,胡了了停了下来。她拿出电话打给了岳峻智:“喂,我想见你,马上。嗯,来莲馨花苑门口接我。”
“你要干什么?难道要让他去找莫丽华投诚,把他让给莫丽虹?你长点儿志气好不好?店没了可以重建,可是你把一个好男人给弄丢了,会后悔一辈子的!”看着一副下了重大决定模样的胡了了,白苓真怕爱上数钱滋味的她会把岳峻智拱手让人。
“了了,实在不行,另外找个地方开家算了。好男人真的不好找。”小茜也出口相劝。
“不,如果不出意外,你们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胡了了的眼睛很亮,皮肤呈半透明状态,脸上是突然而起的红晕,像两瓣天外飞来的桃花,艳得有些不正常,这让白苓和小茜都有些担心。
电话响了起来,看是岳峻志的号,胡了了向白苓和小茜说了句“静等好消息吧”后开门出去了。
“怎么了?”胡了了主动约自己,岳峻智开心之余有些不自信。她的脸色也异乎寻常。
“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好吗?就我们的事情。”胡了了开门见山,“当然,如果有酒的话更好,壮下胆子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然后由你来当审 判长,给这段感情下个判决书。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服从判决,决不上诉。”胡了了说得低缓而有力,岳峻智猜测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但此时他什么也 不能做,只能握握她的手,给她以安慰和力量。
虽然从胡了了的神情上看不出任何柔山弱水,岳峻智还是敏感地觉察到她累了,而且是很累很累的那种。否则她藏了那么久的故事,不会突然想告诉自己。他开车直奔半山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进到房间,她直接冲澡换上了酒店备的睡衣,将自己扔进椅子里,微闭上眼睛,任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他拿来毛巾替她擦着,然后取过墩子,将她的脚抬 起放了上去。站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揉捏着她的肩,之后是眼眶的周围,耳朵,眉毛,嘴巴……手渐渐停了下来,用唇替换了手指执行命令。她浅浅地回应着,发出 满足的叹息声。曾几何时,她一直幻想着秦宇可以带着自己外出,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亲亲热热、幸幸福福地生活几天,她也满足了。
可是,直到那梦破碎,残片风干也没能实现。而现在,却被岳峻智给复活了。
胡了了轻轻地推开岳峻智,小声说:“饿了。”
趁她洗澡的空当儿,他已叫了酒菜。
饿了的胡了了并没有吃几口,只是一口气喝了几杯酒。岳峻智静静地看着她,明白她是想用酒精壮胆。当她再举杯往嘴里灌的时候,他拿住了她的手。
“了了,我心里一直埋藏着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你听后如果感觉我是一个极度无耻的人,有权利选择离开。”岳峻智神色一片凄然,他也将杯子倒满了,一饮而尽,眼睛里缓缓地升起了惭愧与疼痛,看得胡了了有种想逃的冲动,却又不忍,静静地听他讲述。
岳峻智上大学时曾谈过一个女朋友小霞,因对方来自贫困的农村,遭到了母亲吴秀容的激烈反对。但他们依然偷偷相爱着,后来小霞怀孕了,慌乱中岳峻智 向母亲求救,让小霞休学后到家里静养生下孩子。他们怕母亲会反对,谁知她竟然答应将小霞接到家里来,由她来照顾,让岳峻智安心回学校去上课。突然有一天, 岳峻智接到了小霞的电话,骂他薄情寡义,置她于不顾,致使她被赶出门流落街头,她要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他吓得赶紧往家里赶,母亲却告诉她小霞自己走 掉了。他四处寻找小霞,后来在另一个城市看到了一张寻尸启示——相片上一个怀孕几个月的女子落水身亡,水肿腐烂的面容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那件米黄色的 裙子却是他买给小霞的。
岳峻智的世界一下子崩溃了。他和母亲大吵一架后,想去认领尸体,母亲却警告他,万一警察怀疑他是杀人凶手,他一辈子就毁了。痛苦万分中,他选择了 保护自己,没有去认领可怜的小霞和未出世的孩子。从此,他再也不会爱、不敢爱了。对于异性,他只有身体上的短暂欢娱,却从不敢上升到“爱”的层面,因为他 觉得自己非常丑陋,直到遇到胡了了,他突然想将一切丑陋从身上剥离,用干净的心灵去面对她。
“我现在全说出来了,你骂我、打我也行,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人不足以托付终身,可以离我而去,我决不会怪你的。”岳峻智泪流满面地讲完了掩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和愧疚,定定地看着胡了了,等待她的审判。此时,法官和罪犯的角色已悄然互换了。
4
爱,永远是一个人的蚀心之痛,如果你拼命地爱过。
——白苓语录
胡了了没有想到岳峻智会背着这么沉重的十字架。这个男人原来也有一腔的痛!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怕什么呢?她紧紧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一滴滴落在上面。
“你曾经问过我‘蚀心之痛’的来历,我现在告诉你,那个女人是我!我曾经做过不要脸的小三儿,还流过产。我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很可能会终身不孕,再也做不了妈妈。我几乎每天晚上做梦梦到两个可爱的孩子哭着叫‘妈妈你怎么不要我们了?妈妈你在哪里啊?’……”胡了了已泣不成声,岳 峻智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我们都是罪人,更是可怜人!”
过了足足有一个世纪的时间,胡了了用哭红的眼睛看着岳峻智问:“你会不会嫌弃我的曾经?会不会嫌弃我不能再孕育小宝宝?如果是,咱们好聚好散。好吗?”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看着他。此时,他是法官,她是犯人。
“傻瓜,我还怕你嫌弃我呢。”岳峻智说着变魔术般取出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单膝跪地,“胡了了小姐,现在有一个叫岳峻智的傻瓜男人向你求婚,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不可以答应他的傻瓜请求?”
胡了了的泪再次不设防地溃堤了,她并没有马上去接那支玫瑰,而是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并将昨天见到莫丽华的事情也一并说出。然后她看着他 说:“我可以嫁给你,但不完全是出于爱情,更多的是同病相怜的相互取暖,甚至还有报复莫丽华和莫丽虹姐妹的成分。如果你可以接受这些理由的话,我可以嫁给 你。”
胡了了总算卸下了心头的泰山,轻吁了一口气。
看着透明如一碗白开水的胡了了,岳峻智的嘴角玩味地向上挑着。他将她抱得紧紧的,舌头像一条灵活狡诈的小蛇,轻轻地爬上她的耳垂,舔着咬着,呵着 气说:“除了那些因素外,你难道不觉得将你抱在怀里的男人有一点儿帅气,有一点儿可爱,甚至还有些许的性感……比如,你好像很享受他给你带来的某种愉 悦……”岳峻智的手爬进了胡了了的裙子,开始动用他的男色,诱惑她。他早已从胡了了的表现中窥出她对他自己的感情成分,现在他要做的是,将那些不管是欲望 还是喜欢的感情转变成离不开他的基石。
卸下重担后,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愫悄悄占据了他们的心头。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儿喜欢某个我叫他大智的男人。虽然不敢肯定是爱,但我知道我喜欢他。还有,我喜欢他在某方面带给我的……”胡了了的眼神暗了下来,像暗夜里一头媚惑风情的狐女爬上墙头去幽会灯下苦读的书生。
“带给你什么,乖,说出来……”岳峻智的大手已经制造出一派芳草地,继续向上进军,在她饱满的胸前创造新的悸动。
“不说……”她的媚眼乱飞,释放的全是桃花朵朵。
“说嘛……”他喘息着,用自己的壮硕抵着她的柔软,让她感受他的存在和压迫。
“就不说……”她一如既往地倔强。
“小犟驴,说不说?不说我就要收兵喽……”看利诱不成,岳峻智开始威逼,身子有意撤退了一线线。胡了了马上敏感地觉察到了,双臂如蛇般缠紧了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说:“我喜欢你带给我的那种撞击感、刺激感,行了吗?死大智,我咬死你!”
她的肯定变成了岳峻智进攻的号角,他迅速扒光她也扒光自己,按她的要求,带给她一波波的刺激和冲撞感。
一切静止下来后,躺在岳峻智的怀里,胡了了给哥哥胡凡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和岳峻智在商量结婚的事情,回去晚点儿,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然后她又发给白苓:白妈,一切OVER了,你准备好红包,等着红色炸弹的轰炸吧!
电话立马响了起来,白苓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妞,我可告诉你,愚人节早过了,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哈,我苍老的心脏会受不住的!”
想和胡了了梅开二度的岳峻智听到白苓的惊叫声,嫌她妨碍自己处理政务,夺过了电话:“白小姐,妨碍人家夫妻亲热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哦。鉴于你是初犯,婚礼那天就罚你当伴娘吧!”然后他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一如岳峻智和胡了了猜想的,他们的婚事遭到了岳家父母的强烈反对。他们早就和莫丽虹的父母约好要结为儿女亲家,可儿子一直不配合。好不容易解决掉穷家女小霞,现在又出现个不清不白的胡了了,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
看父母又是这个态度,岳峻智冷冷地看着他们说:“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结婚。告诉你们是我对你们的尊重,你们同意也 好,不同意也罢,我的婚是结定了。”自从前女友小霞怀着孩子自杀后,他和父母的感情就降到了冰点,虽然他们极力想补偿,可他却再也难以回到过去了。
“峻智,妈妈知道你为当年小霞的事情还在记恨着我们,可我们真的是为你好呀,谁知道那傻丫头竟然寻了短见……丽虹的父亲在金融界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们对你的前途有很大帮助的。你莫伯伯早和我们说过,只要你和丽虹结婚,就送你们俩去国外定居,那套在半山腰的别墅也划归到我们名下。”岳母说的唾沫星子 乱溅,她认为这样做全是为了儿子好。
“是呀,儿子,我和你妈妈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呀!我们老了,将来还要倚靠你为我们岳家光祖耀宗呢。你为什么放着丽虹这条捷径不走,非要娶那个伤风败俗的胡了了呢?”父亲岳振国也帮腔,他们早从莫丽虹那里知道了胡了了的一切。
“别再说了,你们见死不救的冷血我已经领教过了。了了我是娶定了,如果你们想卖儿子,说个价吧,我会想尽办法偿还欠你们的。还有,我和了了结婚后 准备搬出去住,我不想再让了了步小霞的后尘!”不想再听顽固的父母多说,岳峻智走进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他不会让胡了了受半点儿委屈。
爱她,就给她幸福!岳峻智再也没有此刻清醒了。他要在胡了了的身上偿还欠小霞的那份情债。
胡凡的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岳峻智的父母。他们的脸色像秋后的庄稼,被霜打得蔫儿了巴唧的,只有冰冷的两双眼睛里仍然流露出不可一世的高傲。
作为胡了了的家长,胡凡当然得出来应战。
“胡老师,你知道我们是不赞同这门亲事的,但我们又不是那种封建家长。既然孩子们坚持要在一起,我们只能让步了。峻智怄气说要和胡小姐两个搬出去 住。作为交换条件,我们同意他们结婚,但婚后必须在家里住。养儿防老,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劝说他们不要搬出去。”吴秀容心里虽然一万个不乐意,但还 是将姿态放得很低。
听说岳峻智父母要来,胡了了一早就躲了出去。说实话,看岳家父母的样子,胡凡极替妹妹担心。这样的公婆对于单纯的妹妹来说,是很难相处的。妹妹跟 他说过要结婚的事情后,他就和岳峻智有过一次彻底的长谈,明白他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后,才答应了这门亲事。胡凡只希望多灾多难的妹妹不要再出任何事情,能 顺顺利利地过上平凡幸福的生活就足够了。
为了胡了了婚后生活平静,胡凡答应了吴秀容和岳振国的请求,劝说胡了了和岳峻智结婚后不要搬出去。
一个月后,婚礼在某酒店举行。胡了了的父母从A市来到了C市,在婚礼的现场却没有看到岳峻智的父母。
岳峻智的母亲刚强一生,迫于事实,不得不做出让步,但她怎么甘心儿子娶胡了了这样的女子进家门?缺席婚礼算是他们送给儿子和媳妇的一个下马威。
5
爱情真的是一件疯狂的事情。无论谁以它为剧本倾情上演的故事,都是那么惊魂动魄。
——白苓语录
天热得像是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掉下的一块炭火,然后又将东海之水狠狠地浇在上面,蒸腾腾、潮乎乎地令人难以忍受。室内的冷气开到了最大,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
岳峻智不愧为景观部经理,将婚礼现场布置得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穹形圆拱门、喷泉、景观树、点到为止的花与绿色植物,连颜色都是浅黛中透着些红的朦胧,古典优雅又富含极致的浪漫。
白苓当仁不让地当上了伴娘,笑得一朵蝴蝶花般灿烂无边。
“妞,我好开心呀,比我自己嫁人都兴奋。”白苓一边帮胡了了整理着婚纱,一边喋喋不休,“唉,可怜哟,从此世上就多了一个被贴上标签的好男人,众白骨精们会伤心欲绝的。”
“了了结婚你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小茜被白苓的话弄糊涂了。
“既开心又不开心。”白苓说出了心里话,“妞进门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岳大帅哥的妈妈一看就是容嬷嬷转世,不指望她能善待妞,只要不虐待就烧高香了。”
“好了,你们这几个孩子别说得吓死人。就算做长辈的有些挑剔,为小辈子的多顺着些,应该不会有事的。”胡了了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看她似乎有话对女儿说,白苓和小茜出去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两个。
“了了啊,我和你爸同峻智谈过了,他是个好孩子。妈妈为你高兴,但也为你担心。在人家家里不比在妈妈跟前,凡事多忍让,明白吗?另外当着公婆的面 千万不要说峻智的不好,要看眼色,家务也要做得好,把自家男人照顾得妥当,这是一个媳妇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素质。”胡妈妈拉着女儿的手,眼圈有点儿红。
胡了了的母亲是一个标准的中国传统妇女,她的身上体现着谦和、温柔、端庄等诸多传统的优良美德,她在以自己的标准来教育女儿做一个像她那样的媳妇。
“没事的,妈,岳家又不是魔窟,再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我不找别人茬子已经天下太平了,谁还能欺负我呀!”胡了了知道母亲让自己萎缩性格,是怕自己被欺负,就用话语安慰她。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可以进来吗?”岳峻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可以!”胡了了大叫。这家伙怎么连一会儿都不能等啊!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
“不管,我就要进来。”门开了,岳峻智那张帅得让人尖叫的脸晃了进来。
“你们这俩孩子,按说婚礼前是不能见面的。”胡妈妈笑了。
“没事,见见更能体现我们感情深厚。”岳峻智在外面听到了胡妈妈与胡了了两个人的对话,怕她担心女儿嫁进岳家后受气,才故意进来的。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胡妈妈看岳峻智的表情就是如此。虽然她对女儿与憨厚的周大兴没能走到一起有些遗憾,但在看到岳峻智的第一眼后,她就明白了,这样的男孩子才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喂,娘子,做好准备没有?”岳峻智看着美得如梦如幻的胡了了,一脸陶醉地问。这个镜头他已在心里临摹了许多遍,一旦真的实拍时,竟然产生了不真实的怯意。
“嗯,万事俱备,只看某个人的表现喽,表现不好的话,我会逃婚的……”胡了了一脸得意。
“了了,我送不起你奥迪,但我可以送你迪奥;我给不了你洋房,却可以给你一颗爱的心房;我没有山珍海味,却可以让你三餐无忧;青年时,你是我媳 妇;中年时,你是我爱人;老年时,你是我老婆。我一定要比你多活三天,把咱们的后事料理好后,我就躺到你的身边永远地陪伴你。嫁给我吧,了了!”岳峻智紧 紧握住胡了了的手,半跪在地上,越说声音越低。
“你这孩子,今天大喜的日子,瞧瞧说的都是什么!快起来,一会儿婚礼该开始了。”眼泪在胡母的眼眶里打转,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三十多年前自己结婚那天,胡父在她耳边说的话。
“岳峻智,我要检举你侵权,抄袭人家《裸婚》里刘易阳的台词。”胡了了的眼角也湿润了,心里是一片感动的海洋,温暖而潮湿。
在欢快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声中,胡父牵着胡了了的手放到了新郎岳峻智的手中。胡凡、胡母的眼中均隐隐含泪。胡了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另一个胡了了穿着大红的旗袍站在角落里,想对她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神情忧郁。
白苓将捧花交到胡了了的手中。拿到捧花后的胡了了无心再看另一个胡了了,她背对着客人,将花束猛然抛出,在一片欢呼声中,接到花的是小茜。胡了了看了看白苓,心里有一丝难过,自己明明是朝她抛去的。
“胡小姐,有人送你礼物,叮嘱让你亲拆。”酒店的服务员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捧到胡了了的面前。
“哇,这是谁送的,这么神秘,里面会是什么呢?”胡了了伸手去扯包扎的彩带,想一探究竟。
“不要!”胡母出言阻止。胡家的预感突然出现,她总感觉那里面装的是祸端。可是已经晚了,胡了了已经打开了那个盒子。霎时,N多只蜜蜂倾巢而出。胡了了惊叫着扔掉了盒子,因为化新娘妆,香甜气味的化妆品令她的脸成了蜜蜂首选的攻击对象。
“啊……啊……”胡了了感觉有无数的烟头在烫烙她的脸,她拼命用手去挡去打去拍,蜜蜂仍然不断向她袭来。岳峻智赶紧扯下她发髻上的白纱,用它蒙在她的头上,才阻止了蜜蜂的疯狂进攻。
这种情况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是第一次遇到,慌乱中,他们不知道该采取何种措施。
“有杀虫剂没有?”胡凡急中生智大喊。酒店的工作人员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拿来对付蚊子、蟑螂的杀虫剂一通喷洒才稳住了场面。
胡了了的脸上全是红色的小疙瘩,白苓的脸和裸露的胳膊也被蜇了几下,小茜也是如此。客人中的年青女性也有几个受到了攻击。
“老婆你忍着点儿,千万别用手去抓脸。”看着如花似玉的胡了了被伤害成这样,岳峻智心疼极了,取出电话拨打了“110”和“120”。一场好好的婚礼被搅成这样,就算脑残也可以猜出是谁干的。
“哈哈,胡了了,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还算不错吧?好啦,不用劳驾警察破案了,我自己投案自首。”莫丽虹惊悚地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像涂抹了三千 年前的灰尘,愤恨地瞪着胡了了,“能让你的新婚之夜在医院度过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哈哈……胡了了,就算你死不要脸硬是嫁进岳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不 信你等着!”她像是在发着恶魔的诅咒,让人不寒而栗。
“你太过分了!”之前看在双方家长的份儿上,岳峻智还礼遇莫丽虹几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岳峻智,你竟然打我?这一切全是为了你!如果你能爱我一点点,我会这么痛苦吗?”莫丽虹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哽咽着说。岳峻智却不再多看她一眼,心疼万分地看着受伤的胡了了。
“120”和“110”的车一前一后到了,胡了了和几位被蜇得较为严重的客人,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莫丽虹也被警察带上警车呼啸而去,在警车超越急救车的瞬间,她突然打开车窗,将头伸出去高声喊:“胡了了,祝你成为丑八怪!哈哈……”
车上的警察连忙将歇斯底里的莫丽虹拉回车内,庆幸她送的仅是一盒蜜蜂,而非炸弹。

其他信息
- 书名:
- 闷骚Ⅱ
- 作者:
- 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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