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县长虞有顺出院了。不出不成,他怀疑自己再不出院,非让院长胡一清折腾出其他毛病来不可。胡一清太热情了,热情得过分,弄到最后,竟然把护士都打发了,让自己在院办工作的儿子胡小兵来服侍自己。你想啊,一个半大小子,连自己上卫生间小解的时候,都枪杆似的守在卫生间门口,这哪儿受得了啊?好在腮帮子肿胀的部分已经散了,牙龈也不是那么疼了,一想,出院得了。
胡一清的儿子没有考上大学,后来糊弄了个中专学校的文凭,胡一清凭借手中的职权,愣是把儿子安排进了县人民医院,专业不对口,就在院办室帮忙。住院的这段日子,胡一清不止一次给虞有顺提过,想让儿子调去政府办工作,最好是能给虞有顺直接当秘书。胡一清说:“虞县长,别看文兵这孩子没年龄,机灵着呢,给您当秘书最合适不过了。”虞有顺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人家正给自己看着病呢。他就说:“老胡啊,孩子想进步,那是好事,下来我给组织部那边打个招呼,让孩子去组织部吧,组织部是出干部的地方,进步快。”胡一清不乐意,觉得儿子还是给虞有顺当秘书保险,给县长当秘书,提拔得快。虞有顺只好勉强答应,说:“行啊,行啊,下来办,下来办。”胡一清很高兴,屁颠屁颠地走了,过了不几分钟,就把儿子胡文兵带了进来,打发走护士,提前让儿子进入了秘书的角色。
出院后第一天上班,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谢鸣中就进来汇报,说螺钉厂的工人又闹事了,尤其是螺钉厂厂长罗唣中,态度很恶劣,六十多岁的人了,拄着拐杖,大骂不止,说是共产党创下的基业,都快要让腐败分子给毁掉了。
虞有顺不置可否:闹吧,都闹过多少回了,又不是没闹过。螺钉厂属于历史遗留问题,虞有顺来当县长之前,就已经搁在那儿了,虞有顺当了三年多县长,也只能跟前任一样,干瞅着。有什么办法呢?300多名工人呢,伸手要工作,张口要吃饭,怎么安排,往哪儿安排,都成问题。
县螺钉厂是老国营厂子,八十年代一度很辉煌,厂长罗唣中还当过全国劳模,去北京领过奖,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接见过。进入九十年代,厂子就不成了,半手工半作坊的生产经营模式,产品老化不说,质量也成问题,成堆的产品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好在那时候,国家的政策还不是那么硬火,还能撑,好歹能发出一半工资去。进入2000年以后,问题就出来了:不改制不成,再不改制,螺钉厂就成了县政府的大包袱。那个时候,工人们已经领不上工资了,只能每月领二三百块钱的生活费。按照国家的相关政策,国有企业陆陆续续都要跟政府部门脱钩,全部推向市场。但螺钉厂就是改制不下去。300多名工人呢,包袱太重,没人敢接手不说,工人们也闹腾得凶,认为政府不管他们的死活了,要把他们推到火坑里去。后来,有人建议,干脆让螺钉厂直接进入司法程序,破产得了。工人们还是不答应,厂子一破产,就啥都没了,他们更没有指望了。
就这样,一拖再拖,螺钉厂成了 “老、大、难”问题,成了摆在县政府面前的一道高压线,愣谁来当县长,也不敢碰。谁敢碰啊,300多号子工人黑压压往县委、县政府大门口一坐,你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干瞪眼。
县螺钉厂占地四百多亩,规划新城区的时候,螺钉厂刚好位于十字路口的一角,黄金地段。虞有顺曾经动过螺钉厂的脑筋,不光虞有顺,包括他的前任县长,甚至一些房地产开发商,都打过螺钉厂的主意。但最后,都不了了之,300多名待岗工人,不光县政府背不起,开发商也背不起。罗唣中当了二十多年的厂长,一直当到退休。县上曾经考虑过,罗唣中毕竟是全国劳模,给调个单位。罗唣中一根筋,不同意,硬是要跟厂子、跟手底下的工人同“生死”、共“进退”。这下好,十来年过去了,罗唣中的“死扛”毕竟挡不住市场运行的大趋势,螺钉厂成了一家“死厂”,就连罗唣中,老婆儿子儿媳孙子一大堆,还都挤在螺钉厂破破烂烂的职工宿舍里,别说换房子了,吃饭都成问题。
这些情况,虞有顺都了解,但他不管,因为他管不了。300多名工人,要吃饭,要解决工作,他这个县长有什么办法?没办法嘛,国家政策走到那步田地了,他虞有顺有啥办法?又不是他虞有顺让螺钉厂倒闭的,也不是他虞有顺让工人们待岗的。县财政有县财政的难处,要搞城市建设,要上大的项目拉动内需,要发展乡村交通,减小城乡之间的差距……等等,这些都要花钱,财政上紧得很,能够每年承担工人们的生活费,就已经够意思了,还想怎么着?胡闹嘛。
谢鸣中说:
“虞县长,我看得想些办法,这次,工人们的情绪好像不对头哩。”
虞有顺挥挥手,说:
“能有什么办法?你清楚,牵扯面太宽,光螺钉厂就有300多名下岗工人哩,别说没地方安排,真安排了,还有造纸厂哩,酱菜厂哩,这些厂子的工人们又咋安排?效益都不景气嘛。”
谢鸣中说:
“但是,咱们也不能眼瞅着让工人们闹啊,这万一要是闹到市上去、闹到省上去,也不好看啊。”
虞有顺两手一摊,说:
“鸣中同志,不是我这个县长不愿意管,我没办法管啊。你是常务副县长,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工人们要的是什么?要的是饭碗。但这个饭碗,恰恰是县政府没有办法给他们的。我们也不愿意他们饿肚子啊,但是,有办法吗?往上闹吧,我不怕惊动市上和省上。”
谢鸣中试探着说:
“要不,把螺钉厂卖掉吧,那可是一块黄金地皮,值不少钱呢。”
虞有顺说:
“螺钉厂的地皮,值钱是值钱,但国营厂子的地,属于国有资产,还不都是国家的?还不都是政府的?咱总不能把地皮拍卖掉以后,给工人们把钱分了吧?不是那回事。眼热那块地的人多着呢,但在工人们没有妥善安排好以前,螺钉厂的地皮就是一颗深水炸弹,碰不得。”
谢鸣中想了想,感叹道:
“真是可惜了那几百亩地,如果不是有一大堆待安置的下岗工人,早都盖成高楼大厦了。”
虞有顺说:
“哼,这种现象普遍得很,全国到处都差不多,下岗工人遍地是,上头三天两头吆喝着再就业、再就业,到哪儿去再就业呢?别说闹到省上去,闹到北京去都没用……社会要向前发展,势必要优胜劣汰,势必要产生这样那样的新矛盾,正常得很。政府也努力了嘛,给工人们发生活费,子女上学减免学费,财政上帮他们购买医疗保险,等等,这不都是在解决问题吗?”
谢鸣中说:
“关键是,这些措施,都是治标不治本。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话,螺钉厂始终是一个大脓包,弄不好,会长成毒瘤的。”
虞有顺哈哈一笑,说:
“鸣中,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不就一帮下岗工人吗,还能翻了天去?放心,折腾几天就没事了……这样吧,改天你跟市管办协调一下,看能否腾出一些摊位来,挑最困难的人家,先安排他们做些小生意,摊位费、管理费什么的,该免的免,该减半的减半。”
谢鸣中说:
“行,是个办法,我现在就去落实,先缓解一下工人们对政府的敌对情绪再说。”
说着,常务副县长谢鸣中转身要走,虞有顺又叫住了他,吩咐道:
“顺便让公安那边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挑动闹事什么的……让龚湘海亲自去查,他这个公安局长,就知道整天胡吃海喝,工人们动不动到县委、政府闹事,他们那帮子警察干啥吃的?愣是干瞅着没办法。”
谢鸣中迟疑着说:
“这恐怕……不大好吧?工人们正在气头上,公安再一介入,弄不好会火上浇油,激化矛盾的……”
虞有顺一挥手,说:
“没事的。天塌了自有大个儿顶着,你怕个啥?告诉龚湘海,暗地里查,别明目张胆的查就是。”
“要不要向天明书记汇报汇报?”谢鸣中又问。
虞有顺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看没必要!天明同志在临江当了八九年县委书记,螺钉厂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给他汇报了,他也没辙儿……干脆这样,哪天你到常委会上提提,听听班子里其他同志的意见。”
谢鸣中走了以后,虞有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心里想,自己当初选择来临江,只怕是个不小的错误。
区县调整班子的时候,市委冯副书记征求他的意见,意思让他下去锻炼锻炼,看他想去哪个县份。虞有顺郑重考虑以后,挑了临江县,原因除了临江县在经济、交通等各方面条件都比较优越以外,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那就是:临江县委书记耿天明已经在任整整五年了。按照常理,耿天明在临江当了五年县委书记,短时间内非挪窝不可,要么提拔,要么平调,总之,离开临江的可能性最大。虞有顺的如意算盘是,等耿天明离开临江,自己顺势接任县委书记。谁知,耿天明不但没有在短时间内离开临江,反而屁股越坐越稳,那架势,好像非要把临江的县委书记当到老死不可。
眼看着年龄上的优势在一点点丧失,虞有顺心里干着急,却也无可奈何。他今年四十三岁,书记耿天明比他还小,才四十二岁,如果书记耿天明再不挪窝的话,他虞有顺的政治命运,有可能就压死在耿天明的屁股底下了。
虞有顺发了一会儿愣,顺手摁了政府办公室的电话。不一会儿,副主任胡玉英推门进来了。虞有顺吩咐她,让她跟桥南裕乡联系一下,自己要去桥南裕乡跑一圈。桥南裕乡是夏明华市长包的点,据古长天反馈回来的信息说,夏明华市长准备不日带队来临江,重点之一就是调研桥南裕乡的各项具体工作。不管怎么说,身为一县之长,该干的工作,还是要干的。
财政局副局长廖怀亮不笨,精明着呢,他主要是让李维洲给吓懵了。你想啊,这年头的干部,只要稍微有点儿职权,哪个的屁股上不是糊了一团烂屎?纪委书记声色俱厉地让自己去他办公室,不吓个半死才怪,廖怀亮就差尿裤子了。
离开李维洲的办公室,冷静下来一想,廖怀亮就明白了:李维洲打算给财政局长沈玉成上点眼药水。纪委书记李维洲和沈玉成之间的那点不愉快,廖怀亮多少听说了一点,不就是给纪委拨点款、接收个学生娃子嘛,沈玉成硬是不给办。不但不给办,还半是讥讽半是揶揄地撂风凉话,说县委常委怎么啦?县委常委一抓一大把,他这个财政局长,总不能每个常委的话都听吧……听听,明着就是不把李维洲这个县委常委放在眼里。
琢磨明白的财政局副局长廖怀亮,心眼儿就开始活泛了: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李维洲要给沈玉成找事情。找什么事情呢?纪委书记嘛,负责的是党风廉政和反腐败以及监察工作,给财政局长找事情,肯定要往反腐败这块儿靠。事情非常明朗了,李维洲之所以找上自己,十有八九是有所图的,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李维洲是暗示自己背地里做些工作。
具体怎么操作,廖怀亮还有些拿捏不准,他只知道,李维洲提供给自己的,有可能是一次绝佳的反击机会,如果把握得好的话,完全可以做到“一石三鸟”。
对沈玉成,廖怀亮早就怀恨在心。老局长退居二线,廖怀亮以为自己会接任财政局长,老局长也曾经暗示过他,在县上相关领导面前推荐了他。结果,局长没当上,他这个第一副局长的权力,反倒被人收走了。自打沈玉成上任以后,他这个副局长就完全成了书房里的花瓶,摆设,啥权力都没有,说话屁事不顶。有时候,廖怀亮甚至非常气恨地想:这个沈玉成,算是哪个林子里冒出来的鸟啊?
在廖怀亮的心目中,沈玉成百分之一百是一个大贪官。财政局是什么单位?管钱的单位啊。整个临江县的财政收入,都归财政局管,也就是说,都归局长沈玉成管。你想啊,临江县光大口径的财政收入,就达数十个亿呢,这些钱,都得经由沈玉成的手花出去,你说财政局长的权力大不大?大得很。
老局长在位的时候,逢年过节,一些乡镇的书记镇长和县直部门的个别头头,还会来廖怀亮的家里走动走动,礼轻礼重,反正不会空着手来,有求于自己嘛。沈玉成当了局长,基本上就没有人来廖怀亮家里了——官场中人,都是非常势利的:用得着你的时候,叫你爷都成;用不着你的时候,对不起,形同陌路。廖怀亮倒不是贪那点儿小便宜,关键是心理上不平衡,凭啥沈玉成屁股后面成堆成串的人,追着求着巴结沈玉成,自己家则门可罗雀,少人问津?
这天下午,廖怀亮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廖怀亮匆匆离开单位,去超市买了一些时鲜水果,掂上朝胡玉英家走去。胡玉英也是临江籍干部,但不是李维洲线上的人,而是古长天线上的人;古长天线上的人,实际上就是县长虞有顺线上的人。廖怀亮比胡玉英大着两岁,两家算是亲戚,但论辈分排下来,胡玉英的辈分却比较高,廖怀亮得管胡玉英叫姨。最早,廖怀亮不叫,嫌骚得慌,自己比胡玉英年龄还大,咋叫得出口啊?后来,胡玉英成了县长虞有顺跟前的红人,廖怀亮的态度就变了,试探着喊胡玉英“姨”,胡玉英也不以为意,该答应还是答应,辈分长在那儿了嘛。
胡玉英还没有回来,丈夫赵子航在家。胡玉英的丈夫赵子航是一名作家,县文联副主席,出过砖头一般厚的两大本书。赵子航的脾气古怪,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赵主席,也不喜欢别人叫他赵子航,他喜欢人们叫他“老狼”。“老狼”是赵子航的笔名,他在送著作给人的时候,都是工工整整地写上“老狼赠”几个字眼。作家老狼很不待见小官僚廖怀亮,对廖怀亮的上门,向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廖怀亮曾经试着称呼赵子航为“姨夫”,赵子航一脸鄙夷相,连连挥手说:“别,千万别,我没有这么老的侄子。”
在等胡玉英的当口儿,作家“老狼”讥讽道:
“廖副局长,又准备跟你‘姨’商量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情啊?”
廖怀亮不搭话茬。他没办法搭。他知道自己说不过耍笔杆子出身的赵子航,赵子航不光文笔好,嘴巴子也厉害着呢。廖怀亮的观点是:作家嘛,书呆子气重,自以为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清高,实际上是假清高,虚伪得紧,这样的人,你不能跟他较真。但有一点,赵子航算是说对了,廖怀亮确实准备跟胡玉英商量“伤天害理”的大事情,那就是怎么样把财政局长沈玉成“放倒”,因为沈玉成不光惹恼了纪委书记李维洲,还挡了自己的道儿。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胡玉英才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看见廖怀亮在,就随口说道:
“怀亮来了啊,老赵,给添水,赶紧添水。”
廖怀亮叫了声“姨”,连忙说:
“不用,不用,水不倒了,我不渴,不渴……口渴的话,我自己就添了,在姨家里,我还客气个啥。”
在胡玉英面前,廖怀亮主动降低身份,两人虽然都是部门副职,但古长天调走以后,有传言说,胡玉英会接替古长天出任政府办主任。政府办主任,实际上就是县长的贴身管家,首先得是县长信得过的人,因为县长不为外人知的一面,政府办主任基本上都知道。胡玉英还没有当上政府办主任,但具体工作已经在围着县长虞有顺转了,各种苗头都显示:政府办主任一职,非胡玉英莫属。
胡玉英出来进去收拾了一番,换上一套休闲一点的家居服装,这才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问廖怀亮道:
“怀亮,找我有事情吗?”
廖怀亮说:
“有,有,有。”
廖怀亮比学着,把纪委书记李维洲找他前前后后的事情,述说了一番。廖怀亮的意思,让胡玉英帮着分析分析,看怎么样给财政局长沈玉成上眼药水。廖怀亮知道,沈玉成实际上是县委书记耿天明一手提起来的人,县长虞有顺对沈玉成不见得多满意,身为虞有顺跟前的红人,胡玉英肯定也对沈玉成颇有微词。
胡玉英沉吟了半晌,斟酌着说:
“怀亮,这件事情,你要慎而又慎,一个不小心,是会惹大麻烦的。”
作家“老狼”对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很是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不知哪辈子比划来的亲戚,总不能把廖怀亮赶出去吧?赵子航烦,家里有个官迷老婆就够麻烦了,还冒出一个官迷大侄子来,动不动跑家里嘀咕,俗气不俗气啊?赵子航阴阳怪气地说:
“你们两个政治小爬虫聊吧,我去书房,我呀,躲个耳根清净。”
胡玉英嗔道:
“老赵,怎么说话呢?”
廖怀亮却不在意,他没功夫搭理赵子航的挖苦。他说:
“姨呀,你看,我该咋个办?”
胡玉英分析说:
“怀亮,我估计,李维洲书记只是想敲打沈玉成一下,并不真想找沈玉成的麻烦。你想啊,沈玉成是谁的人?是天明书记的人。李维洲打沈玉成的主意,耿书记会怎么想?别忘了,党领导一切,李维洲虽然是纪委书记,但要查任何一名科部局长,还得天明书记点头。”
胡玉英分析得不是没有道理,廖怀亮就有些气馁。依李维洲的意思,肯定是要廖怀亮给局长沈玉成罗织一些罪名,想办法告到纪委去,李维洲再依据告状信给沈玉成上点“眼药水”,但也仅限于“敲打”一下,不会把沈玉成往死里整。如果不让沈玉成伤筋动骨,那他廖怀亮折腾半天折腾个啥?整不倒局长沈玉成,他廖怀亮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
胡玉英又说:
“不过,这个沈玉成,是该敲打一下,嚣张得紧,虞县长都发过好几次脾气了。”
廖怀亮眼睛一亮,问胡玉英:
“姨,你是说,虞县长也对沈玉成不满意?”
胡玉英却绕开这个话题,只是说:
“怀亮,你要考虑清楚,杀鸡有杀鸡的方法,宰猴有宰猴的诀窍,你最好不要亲自出面,别弄到最后,只是给沈玉成挠了挠痒痒,却把你自己栽了进去。”
虞有顺说:
“我不出面咋办?匿名告状信太多,原先还调查来着,现在,只要是匿名信,纪委和检查机关原则上都不受理。”
胡玉英说:
“怀亮,你那么聪明的人,还要我点拨?最终吃到兔子肉的,十有八九不是最初开枪的那一位……猎人狩猎,哪个是明端着枪口奔猎物去的?”

其他信息
- 书名:
- 官脉
- 作者:
- 评分:
- 7.7
- 投票数:
- 0
- 阅读量:
- 7794
- 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