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桥南裕乡党委书记牛怀义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躁,焦虑,惴惴不安。县长虞有顺下来检查工作,要去实地勘察南山植树造林的点,他都没心思陪,打发乡长林文辉陪着去了。县长虞有顺说,夏明华市长不日即将带队下来视察,视察的重点是桥南裕乡。牛怀义听到耳朵里,就差放声大哭了:夏明华市长真要能带队下来,那是最好不过了,他牛怀义就等于上辈子烧了高香……怕只怕,夏明华市长再也没有带队下来检查的机会了!

牛怀义不陪虞有顺上南山,虞有顺嘴上没说啥,脸色却很难看。牛怀义不管,他现在哪儿顾得上县长虞有顺的脸色啊,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急着呢。看县长虞有顺的架势,根本不知道市长夏明华已经出事了,虞有顺下来替夏明华打前站,纯粹是多此一举。半个小时前,牛怀义接到原政府办主任、现任市府办副主任古长天的电话。古长天在电话中紧张兮兮地说:

“怀义,市长夏明华出事了,已经被省纪委双规,你早点做准备,该擦的屁股趁早擦干净!”

牛怀义当时就吓懵了,本能地怀疑古长天提供给自己的是假情报。他不信,把电话打给夏明华的司机,语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又打给秘书,秘书关机。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牛怀义立马慌了神。他跟古长天是姑表弟兄,古长天的丈母娘和市长夏明华是高中同学,两人好像还有过一段朦朦胧胧的感情,不然,古长天也不可能轻易地就提拔为市府办副主任。

把桥南裕乡列为市长夏明华包抓的点,是古长天从中斡旋的,只不过,牛怀义把接下来的工作做得更为扎实:市长夏明华身边的秘书、司机等等,牛怀义挨个儿“关怀”了一遍,包括夏明华自己。因为是市长包抓的点,市财政局表现得非常慷慨,戴帽拨付给桥南裕乡100万元,用于泥石流多发区——南山的植树造林。这100万元,牛怀义把其中50万元用于南山的荒山改造,另外50万元,牛怀义直接送给了市长夏明华。牛怀义跟乡长林文辉私下达成了协议:这50万元的账先挂着,等市长夏明华提拔自己当了副县长,一方面通过县财政拨款补这个窟窿,另一方面,力荐林文辉接任桥南裕乡党委书记。

这下好,市长夏明华被双规,50万元不但打了水漂,弄不好,自己也得受牵连进局子里去,别的先不说,单账上那50万元的窟窿,要哪辈子才能填补上啊?要命的是,一旦乡长林文辉得知消息,为求自保肯定会倒打一耙,那个时候,他牛怀义就只有下十八层地狱的份儿了。六神无主的牛怀义又把电话打给了古长天。他在电话中带了哭腔,说:

“长天,这下可咋办呀?”

古长天压低声音说:

“怀义,你咋回事,这天还没有塌下来呢,你慌什么慌?”

牛怀义抽搐了一下,说:

“我能不慌吗?市上拨的那100万,我把其中50万元,送给了夏市长……”

古长天在电话那边急了,说:

“怀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给夏市长送什么啦?”

牛怀义哽咽着说:

“钱啊,我给夏市长送钱了,50万呢!”

古长天在电话那边怒吼了一声:

“牛怀义,你这个猪头!你连我都会葬送进去的……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牛怀义可怜兮兮地说:

“我怎么知道夏市长会出事啊?天底下的贪官那么多,没见真抓几个啊……夏市长说,要提拔我当副县长,我就送了他50万……”

古长天顿了顿,缓和缓和语气,说:

“怀义,事情已经这样了,只好听天由命。你记住,不管出任何事情,你都得一个人扛着,千万别说你跟夏市长认识是我牵的线,千万千万记住,你就权当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说完,古长天挂了电话。牛怀义再拨,古长天的电话已经关机。牛怀义那个气啊,“啪”,把手机砸到了地板上。这还没过河哩,就开始拆桥了,咋着也是姑表弟兄啊,一点良心都不讲!还谁也不认识谁,可能吗?狗屁!牛怀义呼呼喘着粗气,心里恐惧加绝望,再加气愤:我牛怀义要是关进去了,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咋着也得拉几个陪葬的!

牛怀义正在自顾自生气,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牛怀义本来没心思接,想想又拿起了话筒,是乡长林文辉打来的。林文辉焦急地说:

“牛书记,你手机咋回事,老打不通?虞县长大发脾气,你快上来吧,我,我,我扛不住了。”

牛怀义没好气地说:

“有什么发脾气的……我还没地儿撒气呢!”

林文辉在电话中哀求说:

“牛书记,你快来吧,虞县长真生了气,你,你,赶紧上山来吧……这可不是开玩笑,惹恼了虞县长,会是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的,啊?”

牛怀义心想,该塌的天都已经塌了,再得罪个县长虞有顺,有啥可怕的?反过来一想,古长天说得也有道理,慌什么慌,还不到慌的时候嘛。他照照镜子,脸色不是特别差,就出了办公室,喊了司机,上车往南山赶。

临江县山清水秀,自然环境优美,森林覆盖面积远远超出全国平均水平,高达27%。唯独桥南裕乡的南山,山石坑洼,寸草不生,每逢雨雪天气,泥石流频发,周遭的老百姓深受其害。虽然年年植树造林,但山上还是光秃秃一片,没见长出个把树来。市长夏明华包点以后,指示县、乡两级把改造桥南裕乡的南山作为一项重点工程,力争在三五年之内,把南山变成一片绿色的海洋。市上戴帽下拨的那100万元,主要用途就是在南山植树造林。

乡长林文辉陪县长虞有顺上了南山。一路看过去,虞有顺还算满意:该植树的地方,都栽上了树,总算见了绿色,成片成片的树秧子,远远望去,倒也颇具规模。能不能成活倒在其次,关键是市长夏明华的验收,市长大人只要说声“好”,这项工作就算是圆满完成了——有些工作嘛,是专门做给老百姓看的;有些工作呢,则是专门做给上级领导看的。桥南裕乡的南山植树造林工作,就是专门做给市长夏明华看的。

虞有顺来兴致,带着人继续往高处走,乡长林文辉阻拦说:

“虞县长,咱还是别上去了,山上路陡,危险。你看,工作做得还是蛮扎实的,这几面山坡,你看,站这儿都能望得见,绿汪汪的嘛。”

虞有顺用手搭了凉棚,放眼看过去,是绿汪汪的,看来,党委书记牛怀义和乡长林文辉还是扎扎实实地做了些工作。但是,虞有顺没有听从林文辉的建议,既然到乡下了,就透透气,爬爬山也好,一是检查工作,二是放松筋骨。虞有顺一挥手,带人继续往山上走。又往山上爬了百十来米,虞有顺的司机小郭首先发现不对劲了,奇怪地问林文辉:

“林乡长,你们这是啥树苗?看起来绿汪汪的,咋不像树啊?”

其他随行人员也一齐说:

“是啊,是啊,林乡长,栽的是啥树苗?咋看起来像是一团啊?”

小郭蹿下路,凑到栽树的坑洼里,一看,惊讶地叫道:

“虞县长,不是树哩,是漆,刷的绿漆……”

大家伙纷纷跳下路,跑过去一看,好家伙,植的哪门子树啊,齐嚓嚓刷的全是绿漆,隔一米刷一团绿漆,远远望过去,还真跟的树秧子一模一样。县长虞有顺当时就炸了:好哇,连夏明华市长包的点,都敢弄虚作假?虞有顺用手指头戳到乡长林文辉的脑门上,生气地说:

“这就是你们植的树?用刷子和绿漆植的树?林文辉同志,你这个乡长是怎么当的?我看是不想干了吧?不想干了早点说,等着当乡长的人多得是!”

顿了顿,虞有顺又说:

“打电话,给牛怀义打电话,让他马上赶到南山上来,马上!告诉他,今儿个这事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撸了他书记的帽子,连你这个乡长一块儿撸!”

林文辉哪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连忙跑到一旁去给牛怀义打电话。

过了二十来分钟,牛怀义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他有些发福,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像笨重的企鹅一般。虞有顺本来就不高兴,自己堂堂县长,下乡检查工作,牛怀义竟然连陪的耐心都没有,这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讥讽道:

“牛怀义同志,牛书记,你可真是牛啊!这就是你们植的树?你们真敢把工作当儿戏?这是夏明华市长包的点,是政治任务……过几天,夏市长就要带队下来检查,你们做的这叫什么准备工作?夏市长给你们拨了100万,你们就全买了刷子和绿漆?你牛书记真会给咱们党和政府添彩啊,啊?依我看,你们桥南裕乡的这项创举,完全可以申报今年的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牛怀义蠕动着嘴唇,低声叫了声:

“虞县长,我……”

虞有顺一挥手,打断他的话:

“别叫我县长,你牛书记给我当县长还差不多!你那么牛呐!”

牛怀义带了颤音,又叫了一声:

“虞县长……”

虞有顺说:

“我说了,别叫我县长!你,牛怀义同志,还有你,林文辉同志,你们看着办吧,夏市长马上就要带队下来了,你们干的这溴事,让我怎么跟夏市长交代,嗯?”

牛怀义抖抖索索地说:

“虞县长,夏市长……他,他,不来了!”

虞有顺惊讶地“哦”了一声,嘲笑道:

“牛书记,让你当我的县长,看来级别还是低了……你比市委梁子懿书记都‘牛叉’嘛,夏明华市长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是你牛怀义——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能够决定的吗?”

牛怀义说:

“夏市长……真不来了……来不了啦……”

牛怀义一副冥顽不化的样子,虞有顺气得手直啰嗦,厉声说:

“牛怀义,你胡咧咧个啥?你这个同志……胡咧咧个啥……你?”

牛怀义忽然“噗通”跪了下去,拖着长长的哭腔说:

“夏市长他……他……被省纪委双规了……!”

 

县委办副主任姬小江精心策划的“程门立雪”事件,并没有收到预想的效果,因为书记耿天明根本没有给姬小江一丁点的机会。那天晚上,八点多钟,姬小江像一杆标枪似的守在县委家属楼底下,一直守到深夜十一点多钟。市上下来一个检查团,党风廉政建设这块儿的,书记耿天明和纪委书记李维洲亲自作陪。姬小江做过精确的计算:检查团该吃的、该喝的、该唱的、该玩的,这会儿应该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十一点半钟,耿天明百分之百是在这个钟点回家。

姬小江的计算非常精准,书记耿天明的专车在十一点半钟差五分的时候,准时驶入县委家属院的大门。车停稳后,耿天明下了车,姬小江按照预先设计好的情节,趋步向前,轻声叫道:

“耿书记……”

耿天明一愣,问:

“小江,这么晚了,站这儿干什么?”

姬小江说:

“耿书记,我在等您!”

耿天明摆摆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这么晚了,让司机送你回家,早点休息!”

耿天明根本不问姬小江为什么等他,有啥事情,只是吩咐司机把姬小江安全地送回家。姬小江原先计划好的情节,在耿天明的轻描淡写之间,完全变成了“黑屏”,压根儿派不上用场。就这样,姬小江从晚上八点钟开始“程门立雪”,一直“立”到深夜十一点多钟,然后抱着祖传的那副“云子”,被耿天明的专车送回了家。

那一夜,姬小江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大脑里面翻腾得最厉害的,就是县委书记耿天明对自己的一言一行。姬小江条分缕析过,没发现书记耿天明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姬小江也没有做错过什么,没有。那,耿天明为什么不安排自己呢?他相信,耿天明在下车看见自己的一刹那间,肯定已经明了自己等他的心意,但为什么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呢?姬小江想得头疼,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上班,姬小江来得迟了些,没休息好,眼圈发黑,走起路来也是头重脚轻,有些飘。领导们大都下乡去了,主任李大为也不在,姬小江留守办公室。在办公室枯坐了一会儿,姬小江觉得郁闷,就吩咐几位秘书守着办公室和电话机,自己则遛跶到了宣传部那边,进了文联的办公室。

文联副主席赵子航正趴在办公桌上看书。姬小江凑过去看了看,是一本比砖头还厚的书。姬小江问:

“老狼,看什么书呢?”

赵子航抬抬眼皮,说:

“姬主任也对文学作品感兴趣?我看的啊,是贾平凹的最新长篇小说,书名叫《古炉》……陕西人真是牛啊,个顶个儿的厉害,路遥、陈忠实、贾平凹,嘿……”

姬小江说:

“贾平凹啊,我知道,知道。他也真是的,小说写得跟砖头一样厚,谁耐得住性子读啊?”

赵子航说: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没文化了不是?人家写的那是经典,要传世的,你们这些小官僚哪里懂得?”

姬小江不高兴了,说:

“赵主席,看你说的,我也是人民教师出身,也经常读书哩,前两天还读了两本官场小说哩。”

赵子航“咄”了一声,很是不屑地说:

“你哪也叫读书?还官场小说哩,别是想从官场小说里面学习往上爬的诀窍吧?”

姬小江脸一红,分说:

“赵主席,你说得真难听。往上‘爬’怎么啦?当官又不丢人,你家那位,胡主任,不也是很努力地往上‘爬’吗?”

赵子航敲敲桌子,说:

“别提胡玉英,她是她,我是我,我是纯粹的文化人,从来不受她的污染。”

姬小江知道赵子航的脾气,这位笔名叫“老狼”的作家,从来不正眼瞧当官的,县委大楼里出出进进,头背得老高,向来都是领导主动向他打招呼,赵子航从不主动问领导。赵子航出过两本书,农村题材的,姬小江要过一套,试着读了读,读不下去,远没有官场小说读起来酣畅淋漓,就扔到一边不读了。但姬小江对赵子航这个人还是挺佩服,他算过账,当教师那会儿,写教案,照着教案书抄,都抄得手腕酸痛、头昏眼花的,赵子航那两大本,别说创作,让他姬小江照抄一边,那都得抄到猴年马月去?

姬小江找赵子航,一来是心里郁闷,二来是想讨教讨教。作家嘛,脑子里弯弯绕绕多,看那些官场小说,硬是写得比现实中的官场还精彩,明规则、潜规则,上政策、下对策的,看得姬小江眼花缭乱。还别说,真是学了不少东西,“程门立雪”就是受官场小说启发琢磨出来的,只是没有发挥到作用而已。

姬小江说:

“老狼,你给出出主意,你看我该咋办好?”

赵子航随口问道:

“什么咋办好?”

姬小江说:

“仕途啊,在县委办混了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任何出头的日子啊——你是大文化人,你给指点指点,我这条路,到底该咋走。”

赵子航“哼”了一声,不高兴地说:

“姬主任,别拿你们官场上的龌龊事来腌臜我,我嫌脏!”

姬小江说:

“看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怎么不嫌胡主任脏?你还跟她一个屋子生活哩,你还跟她一块儿睡觉哩……”

赵子航哭笑不得,说:

“姬主任,你咋胡搅蛮缠哩?胡玉英是我老婆不假,结婚的时候,她还没当官哩,我也不知道她后来会变成那么样一个俗人!”

姬小江说: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不是了解了吗?我要是你啊,为了保持自己文化人的纯洁性,一准儿离婚!”

赵子航说:

“扯淡!文化人的纯洁性是要保持,但俗世人的生活,也得过哇。”

姬小江说:

“得,你别绕了,我就是一个俗世之人,你给指点指点迷津,我这条路啊,到底咋走好?”

赵子航讥讽道:

“姬主任,你不就是想提拔吗?天天跟在耿书记的屁股后头,还用问我?伸手要呗。”

姬小江对赵子航的讥讽不以为意。在县委大院里,都知道文联赵副主席的尖酸刻薄是出了名的,不然,为啥宁肯让主席的位子空着,也不把赵子航提起来?姬小江说:

“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提拔不提拔的,是进步,知道不?我是想进步!”

赵子航说:

“是吗?那说说看,你想怎么‘进步’?‘进步’到哪个位子上去?”

姬小江本想说自己打算竞争政府办主任一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人家的老婆胡玉英是政府办副主任,还等着当主任哩。

话头一拐,姬小江说:

“我嘛,想‘进步’到教育系统去。”

赵子航说:

“我不懂官场,也对官场不感兴趣。但我知道一点:不论干什么事情,都得有‘货’……人家陕西的作家为什么牛?人家有‘货’嘛!”

赵子航说着,啪啪啪,拍着贾平凹砖头样厚的书,继续说:

“这就是人家的‘货’,你想不服都不成!”

姬小江没精打采地说:

“这我明白,可是,我除了会下围棋和整材料以外,别的啥‘货’都没有哇。我又不会写书,我要能像你赵主席一样,写那么厚两本书,我也就纯洁一把,不在这劳什子的官场上混了。”

赵子航说:

“教育局是实权单位,想当教育局长,就得有足够的储备:花钱买吧,你姬小江压根儿没钱;靠亲娘老子的关系通络吧,你亲娘老子又都没有什么背景;要不,你就得成为领导的亲信,光成为亲信还不行,得帮领导办成个啥事,等价交换……”

姬小江似懂非懂,问:

“‘等价交换’?怎么个交换法啊?”

赵子航说:

“领导身边的亲信很多,不见得都提拔使用了。凡是提拔了的,肯定是帮领导办过大事的,作为回报,领导才会给他一顶看得过眼的官帽子。”

姬小江一拍大腿,说:

“对头,作家就是作家,深刻!特深刻!”

论起来,他姬小江咋着也算得上书记耿天明的亲信了,但耿天明硬是不提拔自己,原因就在这里:自己没有耿书记办过什么要紧的“大事”,不具备“等价交换”的条件嘛。

赵子航说:

“还有一条道,那就是‘硬干’,凭工作成绩提拔起来,虽说辛苦点儿,但也不失为混迹政界的正道。但你不在教育上,凭工作成绩肯定不行。”

姬小江有些泄气,赵子航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没有一条道是适合自己的。

赵子航又说:

“自古以来,‘剑走偏锋、兵行险招’,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你得在‘偏锋’这两个字上琢磨琢磨。”

姬小江打了个哈欠,垂头丧气地说:

“我有啥‘偏锋’?有啥’险招’?你大作家都想不出来,我能琢磨出个啥?拜托你老人家,别再绕弯子了,有啥话就说啥话吧。”

赵子航说:

“比如,针对临江县的教育现状,写几篇有分量的分析文章啦,在大杂志上发表发表;要不,就写一本专著,教育理论方面的,这样,你就成了教育专家,你的‘货’比别人牛,教育局长的位子铁定就是你的。”

姬小江眼睛一亮,说:

“真的?真的会起作用?”

赵子航说:

“当然会起作用,你有一本教育专著摆到领导面前,专业人才嘛,不提拔你提拔谁?能出专著的有几个?人家贾平凹,茅盾文学奖一得,省作协主席想不当都不成……贾平凹不当作协主席的话,社会舆论会说是党政领导故意打压的结果。”

姬小江想了想,问赵子航:

“赵主席,你也出版了两大本著作,为啥不弄个省作协主席当当?作协主席又不算官,不影响你的纯洁性。”

赵子航叹息一声,说: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我老狼,也是生不逢时啊,还没遇到拥有慧眼的伯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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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脉 创建于 2016/5/19 10:2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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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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