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人是怀旧产品的主要客户
第七章 女人是怀旧产品的主要客户
白苓为了报复欧阳晓峰的粗暴无礼,故意和朋友夏双生表演暧昧,却引爆新一轮的战争。为了躲避婆婆和莫丽虹的没事找事,胡了了决定到商泽浩的画廊上班,莫家姐妹追踪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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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永远是“怀旧”这种产品的主要客户,就算前尘往事早已变为一盆臭洗脚水了,她也会不时将水盆端出来,观其色嗅其味。这是生理结构所致,任谁也无力改变。
——白苓语录
胡了了陪着太阳行走,不离不弃。太阳却并不怜惜地炙烤着她,毛孔如无数的泉眼,缓慢地向外渗着水分。她缓慢地走着,脚下只有一个圆圈大小的阴影,那是自己为自己遮蔽强光而留下的。
胡了了的心如一张空空的镜子,照不见影子。她的灵魂不知在哪里,心也不知飘向了何处。她用手理了理短发,一种生就的,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孤独感,随着密密匝匝的汗珠在脸上流淌。她拒绝走到树荫下,倔强地暴晒着,继续向前。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曾经的“了了吧”门前。在岳峻智向她求婚后,她就将被查封的“了了吧”盘了出去。
这里已经变成一家快餐店。
旧地就像旧人,一旦有了伤痕,是不敢重游的。
胡了了的脚步突然加快了,不敢正视已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地方,仿佛那是一座火焰山,多看一眼,就会被烫伤。
胡了了变成一只被情感麻团所追杀的丧家犬,她拼命地逃遁着,却不知道怎么摆脱,只能惩罚性地任自己在太阳的毒芒之下奔突,直至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挡住去路。
“好久不见!”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飘入胡了了的耳朵。她抬起头,商泽浩就这样不打招呼地再次出现在她的镜头里,脸上的笑是那般的突兀,却又那般的和谐。
“是呀,好久不见!”胡了了望着他,恍若隔世。这个和秦宇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总给她一种特别的感觉。他从不像别人那样喊她老板或老板娘,只是安静地坐着吃糖水,或帮忙调整店里的一些小装饰。有时候,一份糖水他会吃得很久很久,眼睛望着外面,偶尔会追随着她。但只要她回望过去,他便躲了,且躲得悄无声息不留任何痕迹。
就这样,胡了了静静地跟在商泽浩的后面。仿佛他们是相识了很久很久的朋友,久到不用说话,仅凭眼神便探到对方的脉络走向。
商泽浩的画廊在“了了吧”对面一幢写字楼的十九楼。这是一间一百多平方米的画廊,分为三部分,进去是一个较大的展厅,墙上挂着各种画作,其中凡高的《向日葵》在墙上燃烧着明黄色的火焰。看着它,胡了了从心底突然萌动出新的生命顽强。
左边那间是创作室,里面也是别有洞天的画的海洋,除了原创画作外,超现实主义者萨尔瓦多·达利的临摹作品较多。案子上摆放着各种笔和未干的颜料,空气中飘浮着松节油特有的气味。
“这里不太好闻,去那边坐一下吧。”商泽浩将胡了了带到左边的小型会客室。这里被茶海和藤制的椅子占据着。
接过商泽浩递过来的紫砂杯子,轻抿了一口,甘甜清醇的味道令人唇齿留香。胡了了浅笑着说:“明前的西湖龙井。”赞赏穿越商泽浩黑漆的瞳孔,散落在胡了了的身上。他没想到她竟然精通茶叶。她却像被灼到了,慌忙将眼神挪开。
“看来你喜欢超现实主义者萨尔瓦多·达利。”看着墙上那幅临摹的《哥伦布之梦》,胡了了下着判断。
“让你说对了。这幅画取材于十五世纪哥伦布亲率三艘木帆船,顶着惊涛骇浪,经过七十天旅程,终于到达美洲巴哈马群岛的一段史实。”商泽浩没想到胡了了除了茶,竟然还懂画,眼神里的欣赏更浓了。“具体来讲,这幅画不是实景,而是一种意象。一切似乎都是模糊的,远处的船,以及裸体与半裸体的人浸泡在水中的景象,全处在雾海茫茫之中。”
“是的,可以看出来。不过我更喜欢的是他的言论,我喜欢达利所说过的‘我同疯子的唯一区别,在于我不是疯子’‘每天早晨醒来,我都在体验一次极度的快乐,那就是成为达利的快乐……”胡了了突然被自己所了然于心的这两句话打动了。她站起来,走到画的前面。
“是呀,每个人每天都有享受自己快乐的权利。”商泽浩也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
“最近怎么样?”他像一个精于走山道的挑夫,轻易就绕过了“为什么把店关了、去哪里了”等不愉快的石头。
胡了了并未作答,只是轻轻地呷口茶。
沉默像一条条透明的棉絮,在他们之间飘浮着。对视的眼神里蕴含的丰富内容似乎说明了一切,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不想说就别说了。”商泽浩打破了有些尴尬又有点儿美好的沉默。对于他来说,再次见到胡了了,有着小小的欣喜。当“欣喜”这两个词突然从他的词典里蹦蹦跳跳出来时,吓了他一跳。为什么见到她会有些欣喜呢?他说不清楚。
胡了了在商泽浩的眼神里读到的是信任与安宁。自从她来到C市后,她身上土著的安宁,就被浮躁、金钱、与莫丽虹赌气式的争夺岳峻智等外来的东西取代了。她太需要这种感觉了。就像她是一尾原本生活在水里的鱼,突然跳到了岸上被迫学着用肺呼吸,那种窒息的干燥令她无法忍受,不经意间又被人踢回到水里后,终于可以美好地用鳃畅快地呼吸了。
“不,没什么不可说的。”胡了了将店被迫关闭和婚后的一切全部讲了出来。
“完了?”商泽浩问。
“完了。”她喝口茶,放下杯子,仿佛卸下一座泰山般轻松。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工资微薄的话,可以到画廊来做导购,月薪三千,怎样?原来的导购因家里有事辞职了。”商泽浩用手支着下巴,观察着胡了了,等待她的回复。
“我想,我应该可以胜任这个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这份工作却是胡了了喜欢的。
从画廊出来,太阳还是那轮太阳,胡了了感到的却不是毒芒般的灼烧,而是灿烂明媚。风也重新上岗了,这个城市突然清凉了许多。
“喂,白妈,在忙什么?有空没有,我请你吃饭。”胡了了心情大好地给白苓打电话。
“哇,岳家大少奶奶,怎么不做你的优秀小媳妇了,突然跑出来请我吃饭呢?”白苓拍案惊奇。自从胡了了嫁进岳家后,总以要当个“优秀媳妇,不随意离岗”为由,让她屡约屡碰壁,仿佛一千年没做过媳妇似的,大有把岳家“坐”穿的气势。
“切,废话少说,给你半分钟考虑时间,不答应我就收回了。”胡了了立马一幅美国的强势嘴脸。
“答应,答应,岳家大少奶奶能请客,是我白苓的无上光荣呀!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个帅哥过去,或者把小茜也喊来?”白苓有一阵子没见到小茜了。
“行,带吧。不过,我得向我家大少爷请假。”敲定地点后,胡了了给岳峻智发了个信息:今晚和朋友一起吃饭,不回去了,亲亲!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商泽浩,胡了了就感到非常熟悉。从他身上,她嗅到了另一个人的味道。虽然她一直逃避不愿意面对,可当那股熟悉的味道袭来时,她马上就会想起已被她从灵魂深处屏蔽的人——秦宇。
她完全可以肯定,她与秦宇之间的爱早已化为尘埃了,仍会想起他,可能是那段岁月不能磨灭吧。因为每个人的青春,终逃不过“情”字的劫难。在这段岁月里,有爱、有情、有喜、有乐,却单单没有永恒,因此她才会与岳峻智结婚。其中,包含些许的逃避。
2
心里明明爱着,形式上却要恨着。这是患爱情白痴症的标准症状!
——白苓语录
自从胡了了出嫁那天晚上,白苓与欧阳晓峰从语言交锋到肢体冲突后,她就将放在露台上的望远镜撤回去了。她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
相反,欧阳晓峰却买了一架高倍的望远镜架在了露台上。每晚他必定坐在它的后面隔空观察,直到白苓卧室里的灯熄灭后,才怏怏地收工睡觉。昨晚白苓围着白色浴巾擦头发的一幕急得他又是瞪眼又是跺脚,恨不得长着翅膀飞到对面将窗帘拉上。随即,他的电话像巡航式导弹,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喂,你这个脑残女人,拉上窗帘会死人呀?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便宜了多少色狼?”
白苓被横空飞来的火力给搞懵了,经过001秒的顿悟后,她立马奔到了露台,拉过望远镜,果然看到欧阳晓峰那个猪头——拿着电话,叼着烟卷,对着望远镜,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和谁大砍三百回合的欠扁表情。
“你才脑残呢!整个小区谁也没有你色情!你就是一匹纯粹的极具偷窥狂潜质的头号色狼!”白苓对着电话破口大骂。
“哎,我是关心你好不好?除了我这头狼,别的狼会提醒你吗?他们巴不得你脱光呢。”白苓火药桶般的爆炸反而让欧阳晓峰的情绪释放了。他不怕她掂着刀和他对着干,却怕她沉默的眼泪,那比杀掉他还难过。
“呵呵,你以为你多么纯洁?别把自己标榜得像得道高僧似的无欲无求!”白苓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如果欧阳晓峰的话能信,猪都可以变嫦娥飞天了。
“哈哈,知夫莫若妻呀!老婆,还是你了解俺。我现在过的真是苦行僧的日子。要不,你过来陪陪俺,或者我过去温暖温暖你?”望远镜里,欧阳晓峰那张大嘴咧得让白苓恨不得弄块千年牛粪给他塞进去。
“高僧,苦行僧?啊呸,我看你是畜僧还差不多!你的新欢杰西呢?别说你高尚地把她送到了别人怀抱里,自己在家苦修。”白苓懒得和他再啰唆,挂断了电话,转身走向卧室。
可电话却像一台顽固的呼叫机,又响了起来。
“白苓,穿上衣服坐到露台上陪我说会儿话呗。我怀疑所有的窗户里都有一头色狼在虎视我老婆的美色呢。这我可不能容忍。”欧阳晓峰想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却没有勇气过她那儿,怕她真的将他当一枚囊肿般给切除掉。
“妈的,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不是赵本山,我也不是宋丹丹,就算你付钱,老娘也不想和你这个人渣聊天。无聊!”白苓再次挂断了电话。
当电话无休无止地又响起来时,白苓拿着它气冲冲地向露台走去:“欧阳晓峰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要看着我和我聊天吗?好呀,我脱光了给你看!陪你聊!我要聊到你流鼻血而亡!”白苓说着果断地拉开身上的浴巾,朦胧的灯光下,一具姣好的胴体出现在欧阳晓峰的眼前。他真的流鼻血了。只是另一个地方流的血比鼻血更加汹涌——心。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刀子猛然给捅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欧阳晓峰仿佛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那具光裸的身子。
欧阳晓峰的尾巴上仿佛拴上了一串点燃的炮仗,兔子般迅速向外蹿去,直奔白苓的住处。
“白苓你个混蛋女人,给我开门!”他觉得被人扔进了一口巨大的油锅里煎炸着,焦灼的气味几欲令他昏倒。
门像一堵冷漠的城墙,将他与白苓分隔在两个世界。
“开门呀,白苓。我求你穿上衣服,好吗?我不要你陪我说话了……”欧阳晓峰的声音突然哑了下来,像个小孩子般无助,只是使劲儿地拍着门。
门突然打开了,由于用力过猛,他摔了进去。白苓冷冷地站在那儿,一身杏蜜色的低胸睡衣,哪是什么裸体?欧阳晓峰站起来傻傻地看着她笑,怀疑刚才看花眼了。
“现在可以滚回去睡觉了吧?”白苓没好气地瞪着她。
“既来之则安之,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他得寸进尺,眼睛在她雪白的胸前抚摸。
“你有点儿廉耻好不好?你还真想大老婆小老婆温香软玉抱满怀呀?你不恶心我都恶心死了。赶紧滚蛋,我要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以最美的姿态去见帅哥!”白苓骂的同时,还不忘再加上一把胡椒粉,语不惊人誓不休地刺激他。
“谁他妈敢动我的女人,老子不废了他!”欧阳晓峰瞬间又恢复了古惑仔的标准表情。
白苓不再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看看门。她的冷漠和沉默变成了一柄利矛,刺得欧阳晓峰生疼。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带上门,走了。
白苓原不过是和欧阳晓峰赌气说今天约帅哥,却收到了胡了了的约请。好多天没见到夏双生和小茜,不知道他们进展得如何了?白苓一直为小茜的处境担心,太多的情感故事告诉她,女人如果只是没有灵魂的攀附,最后只能是无言的结局。小茜和强哥不可能有未来,因此她才想撮合她和夏双生。但小茜好像不能马上离开强哥,而夏双生的心思似乎也不在小茜身上。
白苓想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就把他们两个人也喊来了,想随便履行一下她的媒婆职责。
饭吃得相当简单,在一家刚开张不久的川菜馆里,环境却很好,幽静清雅,有点儿像复式的住宅,又有点儿像徽居里的老房子。他们临窗而坐,吃着聊着,不时看一眼外面的繁华街景,享受着眼前的片刻安静。
人是群居的动物。因此,“孤家寡人”就成了一个很毒的词。他们四个人一起其乐融融吃饭的场景,让和当事人来这里用餐的欧阳晓峰感觉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
昨晚从白苓那里出来后,他分析着、剖析着白苓的话,弄不清里面有几许真?几许假?没想到今天却得到了证实。白苓真的和别的男人在吃饭,虽然同行的还有胡了了和另一个女人,可他的眼神却穿过那些用来掩护的烟幕弹,落在了夏双生的身上。都是男人,他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个男人对白苓有企图。夏双生脸上的表情,完全是雄性动物向雌性示好时所特有的。
反观人的一生林林总总多如蜘蛛网的关系网,不过就是人际与异性这两条线索。人际他欧阳晓峰轻易就可以掌控得很好;异性,只要他一个眼神,那些爱金、爱银、爱一切物质的女人,便会苍蝇见血般地死叮不放。可是,他的眼神却总离不开那个叫白苓的女人。她是女巫,给他下了盅!
欧阳晓峰死死地盯着白苓张狂得像灵霄花似的脸,喝了一大口酒。然后,他不顾当事人的劝阻,跟在了买单离去后的白苓他们身后。
他要看看,哪个奸夫敢动他的女人!
3
若爱了,请深爱;若不爱了,拿把刀来,横刀切断!
——白苓语录
夜像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将城市罩了起来。密密匝匝,让人喘不上气来。
在五彩灯光的照耀下,城市看起来并不暗,反倒像是一层灰灰的底色。灰色是最为无私的色彩,它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将其他色彩中的平庸衬托得华美。那些灯光,就像那层灰色上开满了绚丽的小花,看起来生动别致。
走进酒吧时,一对年轻的钢琴吉他手正在合作演奏《悲伤的西班牙》,白苓一行四人随意坐了下来,点了开心果等几样干果和一些酒。
胡了了的目光像旋转的灯光,漫无目的地散射着。吧台前一抹颀长的身影引起她的注意。正是商泽浩。他端着一杯加冰的啤酒在慢慢地啜饮。
“好巧!”胡了了端着鸡尾酒走了过去。
商泽浩看到是她,露出了惊喜。对,就是惊喜。这点他难以掩饰。
“怎么一个人?”她问。
“怎么不可以一个人?”他反问。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举举杯子,喝了起来。
“小茜,你也主动些呀……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看夏双生遇到熟人后过去打招呼,白苓借机用肘捣捣小茜,煽动她幸福要自己去追。
“白姐,你可是独身的,为啥不和他试着交往呢?”小茜狐疑地问。
“因为她的配偶栏里写着我的名字!”欧阳晓峰鬼魅般出现了,趁机猛往白苓身上贴自己的标签。
“这是我的旧爱,小茜。他现在已有了新欢。”白苓明着在介绍,实则在揶揄欧阳晓峰。
“老婆,你这样急着和我撇清关系,是不是攀上高枝了?”他语气是善良的小白兔,眼神却是凶狠的猛禽。
看他们似乎有话说,小茜识趣地端起杯子走开了。
“你鬼魂般缠着我是什么意思?新欢呢?”身边没有了别人,白苓随手就把淑女的面具给扔了。
“哟,你可是我老婆,我跟着你不是怕你受到色猪的骚扰嘛。”欧阳晓峰说得理直气壮,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和朋友说话的夏双生。
“如果人家是色猪的话,你就是一头狼,不折不扣的豺狼加色狼。”白苓猛地灌了一口酒,恨不得用无影脚把他送到太空去。
“对对,老婆你说得对,我就是一头狼,却是灰太狼。”他油腔滑调。
眼看一个美好的夜晚就要被欧阳晓峰给破坏了,白苓不愿再理他,把脸扭到旁边。
夏双生和朋友讲完话过来了,白苓站起来拉着他直接向吧台边走过去。
欧阳晓峰的眼神刀子般在他们的身上剁着,然后变成一枚拦截式导弹,追过去将他们的手断开了:“老婆,跟我回家去!”他一脸表象上的无辜,实则是灵魂上的无赖。
“欧阳晓峰!”白苓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她海啸前的预警。可欧阳晓峰根本无视,将她的惊天骇浪按鲤鱼打挺时溅起的小小浪花处理,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放手!”
“不放!”
一个力争主权。一个强势入侵。谁都寸步不让。
白苓从来不是省油的灯,抬起脚就踢向欧阳晓峰。趁他痛得揉腿的间隙,她藏到了夏双生的身后。秀才遇见秀才,可以说理;兵遇见兵,不妨比武。而秀才遇见兵的尴尬在于,兵决不跟秀才说理,秀才却不得不跟兵比武。为了和欧阳晓峰比试下去,白苓只好把自己从秀才修炼成了兵。
可白苓充其量也就勉强算个不太合格的大头兵罢了,欧阳晓峰却是统领三军的元帅。缓过劲儿后,他走到夏双生面前,眼神像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抵着夏双生。
夏双生的脚像滑轮般无声地挪开了。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直觉告诉他,白苓和欧阳晓峰远不是新欢和旧爱那么简单。他们是永远的新欢,也是永远的旧爱!这俩人,如果一个是屎壳郎的话,另一个就是驴粪蛋,绝对地臭味相投。
欧阳晓峰扛着白苓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毫无商量的余地。酒吧是个随意张扬个性的地方,欧阳晓峰与白苓的所作所为,只是大环境里的小气候,大家见怪不怪,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人去做扫他人瓦上霜的举止。
胡了了和商泽浩轻声慢语地聊着。记不清有多久了,她如此这般地放松。她和岳峻智的婚姻不是没有感情,但赌气与不服输的成分却占了几成,因此缺了一种心有灵犀的酣畅淋漓。
都说男人心里有两朵玫瑰,女人何尝不是如此?得到红玫瑰的热烈之后,就向往白玫瑰的洁白高雅;拥有白玫瑰后,红玫瑰则成了她心灵深处那抹气味独特的幽香。
胡了了就是胡了了,无论外表多么张狂和市侩,骨子里流淌的始终是浪漫的小资血液。她喜欢与商泽浩间这种波澜不兴的聊天,天马行空,从马尔代夫清澈的海水,到奢华隆重的英国皇室婚礼,以及奥巴马的长相……天上地下,宇宙万物,皆是他们谈论的焦点。她心中珍藏的那点儿浪漫情怀,油污般随着海潮扩散到了世界各地。
胡了了眼尾的余光扫到了白苓被欧阳晓峰扛走的镜头,她明白这对欢喜冤家的事情只能自己了结,外人干涉不得。就像当今世界格局,从阿富汗、伊拉克到中东,越是被他国干政的地方越是战火纷飞、狼烟不断。
小茜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同样从白苓与欧阳晓峰的对垒中明白了什么。夏双生回到座位上,小茜和他碰着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夜总是那么诱惑,像一杯黏稠的酸甜饮品,所有饮用它的男男女女似乎都有几分醉了。
胡了了的电话响了,岳峻智关心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时,她才晓得该从这份浪漫情怀中抽身回去了。
车流像一条形状怪异的蛇,爬行在城市的夜色里,光怪陆离的灯让胡了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的思绪沉浸在无边的海洋中,畅游。
“你决定什么时候上班?”商泽浩轻声问。
“哦……明天可以吗?”胡了了被他从漫无边界的女人情怀里拉了回来。
“可以。”
她一分钟也不想在那个家里多待,不想和那个比容嬷嬷还要强悍几分的婆婆待在一起,更不想与莫丽虹过招。她真是有点儿服了莫丽虹,那劲头和白蚁有得一拼,孜孜不倦,痴心不改,着力想将他们的婚姻大厦蛀空掘倒。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胡了了让商泽浩把车停在了小区外,挥手向他道别,走进了小区。她下意识地朝楼上看了一眼,已是午夜时分,本以为黑洞洞的窗口,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就说去接你呢,玩到这会儿,饿不饿?饿的话咱们到小区门口的小餐馆吃夜宵。”岳峻智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看样子是要出去接她。
夜色里,朦胧的灯光下,胡了了一言不发地看着岳峻智——这个男人好陌生!陌生得让她感到,他们之间不像普通夫妻那样肉是连在一起的,一个人痛了,另一个肯定会叫。他们之间有隔膜。一层别人看不到,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的隔膜。或许,剥掉那层膜,里面长的就是两颗可以相爱的心。
“男男女女风流快活地玩在一起,人家怎么会饿呢?”婆婆吴秀容从暗处走了出来。“我就知道她守不住的,这才几天呀,就和别人出去风流快活去了!”
婆婆吴秀容的猛丁出现,吓了胡了了一跳。“容嬷嬷”果然是容嬷嬷,连站的位置都那么阴险。如果刚才商泽浩将她送进来,岂不正被抓个正着!“背夫偷情”的罪名顺理成章地就会扣在她的头上。
“妈,你这么晚不睡觉站在这儿干什么?”母亲的突然出现,也出乎岳峻智的意料,“看你说的都是什么!了了只是跟几个朋友去玩玩,她整天待在家里闷,出去散散心也正常呀!”岳峻智仍是“了了统一战线”的关键领军人物。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吗?好,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被儿子抢白后,吴秀容感觉脸上无光,气冲冲地朝电梯走去。虽然已到中年,她脚下却像安装了增速器,轻易就将胡了了和岳峻智落在了身后。
4
儿子在母亲的眼里,永远是身上掉下的私有财产,明知不得不与另一个女人分享,却仍然希望拥有产权。因此仇视与她分享爱的女人,是骨子里蕴含的,不可能轻易摒弃掉。
——白苓语录
有人说,看一个人的人品,就看他的酒品。胡了了喝得真有点儿高了,她的酒意是在商泽浩离去后涌上来的。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为什么她在商泽浩面前会是那般清醒?而在岳峻智面前却有点儿晕乎呢?
“饿不饿?”扶着她,岳峻智再问。
“大智,我喝高了……”胡了了摇摇头,无声地偎进了他的怀里。仿佛,她跋涉了很久,方找到这眼清泉。
胡了了的眼神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清澈透底,身体软得像抽去了骨骼。岳峻智抱着她,走进了电梯,走进了家门,直接上了楼梯,无视母亲将客厅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以及摆出的一副刑讯逼供的架势。
“这是家!”看到另一个女人在儿子的怀里,“容嬷嬷”的心里泛起醋波。她本来要端出“请家法”的婆婆架子,没想到儿子竟然大咧咧地抱着人家越过她的防线直接向卧室走去。这是无视她的领土完整与威仪!
“我以为是渣滓洞……”胡了了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容嬷嬷”虽然只看到她唇动,未听到声音,仍然觉得她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妈,如果你觉得这是家的话,就要做一个长辈,而不是法官!”岳峻智停顿了不到一秒,上去了。到二楼时,胡了了示意他停下来,她身子向外扯了扯,冲着客厅里的“容嬷嬷”喊:“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明天要去上班了。我为结束这种‘啃老’生涯而自豪!”胡了了冲“容嬷嬷”露出了微笑。
这个灿烂的笑在“容嬷嬷”眼里是充满挑衅的。她怎么能够容忍?她站起来,将灯“噼噼”地全部关掉了。
“大智,会不会摔倒?”突然而至的黑暗让胡了了有些小担心。
“怀疑你老公的能力是不是?”他的声音暧昧不明,完全没有国界线。
“能力得在实践中才能得以体现吧?”胡了了吐字清晰,思维敏捷。岳峻智简直怀疑这个小女人根本就没有喝高。
“好吧,我听老婆大人的话,马上开始上能力体验课。”她的风情,就算浓稠的夜色也不能阻挡。他的手像一架灵敏度极高的探测仪,伸进她的胸口:“这里是丘陵地带,起伏有致,风光秀丽……”他的声音像含着一勺粗颗粒的砂糖,糙糙的,甜甜的,哑哑的。
“你这里藏着一枚核桃,营养丰富……”胡了了的唇惹向他的喉咙,手顺着那枚核桃爬进他的衬衣,在强壮的胸前徘徊,“嗯,这里是平原,或者是一块鸟不拉屎的盐碱地,鉴定完毕!”
“我找到你水草丰美的绿洲了,我这落后的盐碱地,极需要绿洲的滋润!”岳峻智探寻的手改变了方向,麻利地将她剥光,将她扔进宽大的床上,重重地朝她碾压过去,直直地撞了进来。
“轻点儿……”她的声音像一只夜莺,婉转啼叫。
“嗯,轻……”他嘴上一套方案,实施的却是另一套方案。
“死大智,坏死了你……”她已到了一个临界线,无边无际,茫然而清新,痛楚而快乐,荼蘼且罪恶。
“不是我坏,是你坏。你是一个熔炉,我化掉了……”
这一番征战,自是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胡了了血液里的酒精被岳峻智的骁勇善战给点燃了,随着蓝色的火苗,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在那登峰造极的快乐来临时,胡了了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喊叫:“大智!”
这是嫁进岳家后,胡了了第一次叫床。她仿佛在昭告着什么,又像在发泄着什么,虽然她的叫声被隔音效果良好的门与墙给阻挡了,可楼下卧室里的吴秀容却听到了。她突然发疯似的从卧室里冲出来,拎起墙角的痰盂猛然摔了出去。惊天动地的响声后,是她的河东狮吼:“还有没有廉耻?”家就像非洲草原的狮子群,一个狮群里只能有一个狮王,现在突然出现了另一个,那种赤裸裸的威胁是她无法承受的。
楼上果然归于死寂!看到镇压成功,“容嬷嬷”转身回到房间里,肥硕的屁股对着男人岳振国,嘤嘤地哭泣起来。
第二天早上,胡了了神采飞扬地穿着一袭纯白连衣裙,配以同色的软底鞋,脸上则涂抹着难以掩饰的幸福红晕,挽着岳峻智的手,摇摇摆摆地走出了家门。看着她的身影,吴秀容狠狠地朝着昨晚被她毁了容仍在履行义务的痰盂吐了一口痰,有些后悔用“啃老”嘲讽胡了了,以至于让她飞了出去。
“亲爱的,祝你玩得开心!”岳峻智把胡了了送到写字楼下,亲亲她的脸颊,然后开车驶离了。一个“玩”字吐露了他的心思。他只是将胡了了放出去玩了,而不是看重她每月赚的那三千元钱!
“你也一样!”胡了了挥手向岳峻智道别,嘴角流露的却是苦意的笑。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把自己接近商泽浩去上班当回事,那么,自己在他心中又算是什么?
自己从什么时候起突然在意岳峻智了?胡了了被自己吓了一跳。
楼下的胡了了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的风景里了。她和岳峻智挥手道别的镜头,已被楼上画室内的商泽浩录入眼里。
“老板,打卡上班!”胡了了走进画室,将包挂好,转身对端着茶站在窗口的商泽浩说。
“那壶沏好的茶是给你准备的,尝一下怎么样?”商泽浩头也不回地说。“还有,如果那个茶具你还喜欢的话,以后就是你专属的了。”
茶海上放着一把紫砂的小壶,壶身红光泽润,造型古朴典雅。胡了了端起来往杯子里倒了些茶水,送到嘴边浅尝。“碧螺春!”她说。
能说话的不光是嘴巴,还有眼睛。商泽浩扭过头看着她,没有开口,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欣赏!
胡了了的脸突然红了,将头扭到一边,放下茶杯,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将画按类别排列摆放。
“早上一般顾客不多,喝喝茶聊聊天就过去了。”商泽浩放下茶杯,走向左边的画室,准备开始创作。
将该做的活做完后,胡了了端着杯子跟了过去。商泽浩正在创作的是一副大型环保的油画。
“这么大篇幅的?”胡了了惊诧地问。
“嗯,公益性的,画下来大概有一百多米吧。”他云淡风轻地回答。
“你在做公益?有政府的专项拨款没有?”胡了了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在这种物欲横流的年代,他竟然自费做公益?
“呵呵,干吗非要政府支持呢?你不觉得我们生活的蓝天越来越少,流水越来越混浊,土地渐渐为高楼大厦所替代,土地渐渐离我们越来越遥远了?”商泽浩边调色边说。
“老板,这副《水乡风情》怎么卖呀?”外面传来顾客的声音,有点儿耳熟,胡了了赶紧走了出去。
白苓身穿一件无袖圆领白底碎花长裙站在那里,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俏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贵,也就一两百万吧!”看是她,胡了了没好气地狮子大开口。
“切,你是不杀穷人不富呀!”白苓当即赏了她一记消毒除菌的卫生眼。
“我这是杀熟好不好?”胡了了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白大小姐,这是最高的客人礼遇,哎……”她突然看到白苓脖子上鲜艳的吻痕。“我说,昨天晚上和欧阳大律师是不是共赴巫山云游了?”胡了了不无恶意地用胳膊捣捣白苓。
“拒绝回答!倒是你,昨天什么时候回去的?有没有被‘容嬷嬷’盘问?有没有被针扎?‘五阿哥’有没有为你挺身而出?”白苓目光灼灼地盯着胡了了看,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出被虐待的痕迹。
“切,朗朗乾坤,你以为上演古代的十大酷刑呀!我昨晚待遇非常优厚。”想起昨天晚上惊天地泣鬼神的声响,胡了了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那是她第一次在岳峻智的配合下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清早看到那只变形毁容的痰盂后,胡了了才晓得昨晚婆婆被气得不轻,肯定将痰盂当成她施虐报复了。
5
爱情这种东西,只是一种美好情感的寄托。世间万般爱,有几人可以在油纸伞下相逢一笑,修成正果?
——白苓语录
白苓昨夜被欧阳晓峰带走后,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火星撞地球的激情大戏。
看着这个让自己既恨又爱的男人,白苓突然想造反,对着他发达的胸肌就咬了下去:“你是不是真的想妻妾成群,大老婆小老婆地养着?你不恶心,我都想吐了!”
“啊……你属狗的呀!这么狠!”抚着胸前一排细小的牙印,欧阳晓峰大叫。
“我就属狗,我咬死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她对着他又要咬下去,被他躲开了。她不折不扣要将造反进行到底,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固定住:“回答我,你准备怎样处理这种关系?”
“要看你的表现喽……表现好的话,我马上休掉她!”贫贱不能屈,欧阳晓峰一贯的霸道作风。
“我说,这是要休掉谁呀?”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杰西就那样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春江水暖地欣赏他们的赤身裸体。
“死丫头,滚出去!”欧阳晓峰抓过被单裹住了白苓后,自己扯过裤子穿上了。
“你们都在合计要休掉我了,我不能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对吧?”留洋归来的杰西却说得一口麻溜的京片子,双手抱肩,像在看一场免费电影,且毫无中途退场的意思。
白苓虽然包裹着被单,仍然感觉是欧阳晓峰将自己剥光了给他的新欢看。她原本觉得杰西和欧阳晓峰的关系有点儿怪,因为杰西似乎从来不嫉妒自己和欧阳晓峰的关系,因此她在心底期望这只是一场误会,没想到今天人家竟然站出来维权了。白苓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太高看欧阳晓峰这个无赖了!
抓过衣服在卫生间里匆忙换过后,白苓像一只丧家之犬,匆忙逃窜。虽然她才是合理合法的大老婆,虽然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指着大门让狐狸精杰西滚蛋,但她更想做的,却是拿刀子剁碎欧阳晓峰。
“白苓,你听我解释,杰西她……”看她要走,欧阳晓峰急赤白脸地说。
“没事,没事。只要不休掉我,不让我流落街头,你们大可以把我视为隐形人继续亲热。我非常大度,可以容忍你们的奸情哦。”杰西已经冲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你闭嘴!”欧阳晓峰吼道。
男人急赤白脸只能说明他心中有鬼。白苓心底已是一片海啸,却平静如水地蓦然回首道:“哦,亲爱的,我忘记告诉你,有比较,才知道高低,你的床上功夫和别的帅哥比起来,真是有些逊色呢。”
“你……你和谁上床了?”欧阳晓峰的脸立马乌云密布。
“当然是除你之外的A、B、C、D等诸位帅哥喽。”白苓说完摇啊摇地走了出去,嘴里还哼唱着神曲《忐忑》。“哎勒勒……”但,没走几步,她已是泪流满面。
爱情,从古到今,都是一件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当这种武器横扫感情世界时,倒在枪口下的,往往是女人。从欧阳晓峰那里回到自己的窝后,白苓怎么也无法入睡,她翻身下地走到露台上,不出意料地,看到欧阳晓峰忽明忽暗宛如鬼火似的烟在燃烧,她心底的怨恨才像遇到了抽油烟机,一点点被抽走散去了。
原来他也会不安!
知道欧阳晓峰也是不眠之夜,白苓的心理突然得到了平衡,走进卧室,浑然睡去。
今天借采访的机会,白苓跑到画廊找胡了了。一是想和她斗嘴释放一下心理垃圾;二是怕她被“容嬷嬷”欺负。为她出谋献策,以抵御强敌,没想到这小女人竟然没事。
“好啦,我的白大小姐,你自己先随便看看,有客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她们斗嘴的片刻,那幅临摹凡高的足可以假真的《向日葵》前已站了两位女士。看到有人进来了,胡了了迎了上去。人们总是被向日葵纯然的色彩所吸引,可胡了了却从骨子里有点儿抵抗它,铺天盖地的纯然黄色,太张狂了。任何张狂的生命,都是她所不喜欢的,总觉得有点儿俗。
白苓抬手看了一下表:“算了,我和采访对象约的时间到了,你赶紧好好表现吧。这可是第一天上班,别让商大帅哥给你炒了。不过——”白苓将嘴贴着胡了了的耳朵:“我警告你,和商泽浩保持安全距离,我总感觉他的身上和秦宇有太多相似的东西。”
“你无不无聊呀?”胡了了瞅了一眼白苓,向背对着她们的两位女顾客走去。白苓哼了声“不识好人心”,走了。
“请问二位喜欢什么画?咱们边喝茶边聊,我可以为你们做一下介绍。”胡了了走过去问。
“那就谢谢胡小姐了!”莫丽华转过身来,笑容像是从冷藏柜里刚刚拎出来,惨白惨白。
“哟,你可真是耐不住寂寞呀,峻智哥上班忙些,你就出来抛头露面,勾搭男人了……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无论到哪儿都难掩那股刺鼻的骚味!”岳家没有人在跟前,莫丽虹这位山寨淑女就原形毕露了。
“如果你们是来看画的,我热情招待;如果你们是来找茬儿的,对不起,我在上班,没时间!”怕她们乱说让商泽浩听到,胡了了不想纠缠。
“哟,怕你的丑事被老板听到炒了你,是不是?怕就别做呀!做了就敢当!”莫丽虹咄咄逼人。
“请你嘴巴放干净些!”胡了了的眼神拍苍蝇似的朝嗡嗡乱叫的莫丽虹拍了过去。
“好了,我们今天是来看画,又不是来吵架的。胡小姐,你可是导购员,难道不请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好好介绍介绍?”莫丽华转了话题。
“我们这里的画不卖给你们,请你们到别处看看吧!”胡了了硬着头皮,正要请莫丽华和莫丽虹坐下时,商泽浩从创作室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请莫家姐妹走人。
“你……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莫丽虹气得五官搬了家。
“我就是这样做生意的,怎么了?”商泽浩在“了了吧”时,就曾见到过莫丽虹无端地上门找茬儿,今天竟然找到了这里,他无法容忍这样一个世俗而泼辣的女人。
“好了,我们老板都说了不做你们生意了,两位莫小姐请便吧。”得到了商泽浩的支持,胡了了一脸的春光灿烂。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到哪儿都会把男人迷得七荤八素的。怪不得当初我姐夫会在你的阴沟里翻船!”狗急跳墙,看到商泽浩为胡了了出头,莫丽虹就把旧事从垃圾箱里翻了出来。
“谢谢莫小姐的褒奖!狐狸精现在可是一个褒义词哦,指的是魅力无边、风情无限、美丽动人的女子!”胡了了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夹枪带棒,轻松地以化骨绵掌搞定了莫丽虹的无影手。
“好了,请你们离开吧!”商泽浩毫不客气地继续挥着送客的扫帚。
“商先生,不劳您这样费心思赶人。我们马上就走。只是请商先生别忘了……”莫丽华欲言又止,瞟了胡了了一眼。
“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马上走人!”商泽浩原本无甚表情的脸上,抹上了一团怒气。
“有什么了不起的呀,不就是一个臭卖画的,牛×个什么劲呀!”今天是莫丽虹硬拉着莫丽华来的。她从吴秀容那里知道胡了了上班后,就想来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自己底气不足,就拉上了莫丽华。
“丽虹,别说了,咱们走!”莫丽华拉着莫丽虹,转身朝画廊外走去,到门口了,却又回头情绪不明地看了胡了了一眼,凉飕飕地,有些瘆人。
“你认识她们吗?”胡了了很奇怪莫丽华对商泽浩说话的口吻,还有那眼神不像是生人。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密谋似的。
“一对神经病,我怎么会认识她们!以后她们再敢欺负你,就告诉我!”商泽浩说完,走进创作室,继续作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