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一升国旗的时候,为了严肃纪律,以儆效尤,几个晚上爬墙上网的学生被叫到前面亮相,校长政教处主任还有我都站在前面。
  忽然我的班级一阵骚乱,我忙走过去,仇阿姨的儿子昏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仪式我不能参加了,马上与学校的司机一起把他送往医院,一面命学生去叫他的妈妈。
  到了医院,医生刚要诊断的时候他却醒了,死活不让诊治,在司机的帮助下强行进行了检查,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医生说:好像受过惊吓,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他妈妈去青岛了,护送他的姥姥去他姨家。
  没办法,我只好照顾他了,还好,他妈妈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再出现什么问题。
  为了感谢我吧,仇阿姨精心置办了一桌酒席,放晚学的时候,我去了,喝了一瓶啤酒,陪她儿子一起吃了一个馒头,她的儿子回宿舍以后,我问起久久萦绕我心头的问题:她儿子为何会受惊吓。
  她表情很蓦然,接着又讲述了她与儿子的事情:
  结婚后,她感觉没有什么希望了,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也就安顿了,憨厚的丈夫对她关心爱护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年后她生了个儿子。
  全家沉浸在其乐融融中,在她休产假的时候,工厂改制,丈夫与她双双下岗,与此同时官居县长的老公公也光荣退休了。
  老公公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了孙子,通过老关系与自己出资,在乡下为儿子买了一条抽沙船,建了一个沙场,生意好的不得了,可是憨丈夫老是把钱收错了,为了这,他抛开了孩子,来沙场帮他。
  她的母亲离县城较远,看孩子的任务当然就落在了县长的娘子身上。
  县长娘子也是退休的国家干部,她怎么愿意作这事情啊,在老头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了。
  可是看顾孩子的时候经常不用心,有时一边打麻将一边看孩子,有时一边看电视一边看孩子,要不是县长帮忙,孩子不定出什么事情。
  一天县长的老朋友来了,喝过酒吃完饭与老朋友出去走走是应该的,他出去了,县长娘子收拾完毕,把孩子放在学步车里,看起了电视。
  孩子滑出去了她都不知道,要不是老头回家,打退了养在家里的狮子狗,孩子可能就被狗吃了。从那孩子就落下了惊吓的毛病,遇到刺激的事情就要昏倒。
  仇阿姨脸上的表情和紧紧咬着嘴唇的牙齿可以想像事发后的情景。不过,这次她没有流眼泪,只是嗓门大了点,她也不管我听不听,又继续了她的故事:
  在沙场晒得乌黑的她,摔碎了老婆婆的彩电,婆媳关系从此僵硬了,老公公还好主动的替她去了沙场帮儿子,还承诺孩子今后上学的费用他全包了,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她从那以后再没有离开孩子半步。
  她不去沙场,他的丈夫一周回来一次,她对他好像没有什么感觉,用她自己的话说他与她是入伙的。后来丈夫一个月没有回来,她有点奇怪,也不屑过问。回娘家的时候,妈妈告诉:他丈夫与一个在沙场干活的娘们的关系不清楚,听说那娘们因为计划生育罚款,日子很拮据,她听了以后,只是笑了笑,没说别的,妈妈很不理解。
  孩子上幼儿园了,她也好像有了时间,当初的梦想又开始膨胀,结合自己的特点与分析经济形势后,她选择了再就业培训,学习花点面食。
  教授她的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离婚男士,他对她的热情程度好像超过了平常的界限,她很精明,当然也能感受得到,为了得到他的真传,她还是嘻嘻哈哈的应付着。同来学习的还有她曾经同一个工厂的工友小兰,小兰的个性与她差不多,就是因为做服装衣服生意的丈夫与丈夫雇佣的小女孩好上以后,她才一气之下离婚的。
  小兰的命够苦的,离婚那一阵子,没有工作也没有住处,只好住在她的家里,小兰子离婚后好像看拨了红尘,为了弄钱,她去介绍婚姻所里当婚托,更有甚者,她曾多次出入酒吧,看到顺眼的,也就顺水推舟了,用小兰的话讲自己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给钱就可以。
  这次还是她硬把小兰拉来学习的,小兰还是那个德行,描眉画眼,挠首弄姿,见了漂亮的男士就叫人家帅哥,见了扎小辫子的的男士,她总是挑逗他。
  三个月很快就要过去了,小辫子的男人对小兰没有什么表示,总是与仇小姐套几乎,一天中午培训结束的时候,穿着白色印有百合花连衣裙的小仇急忙骑车去接幼儿园的儿子,在大门口被小辫子叫住了,说什么在梦里水乡定了桌,请她务必赏光。
  她答应了,带着孩子,叫了小兰一起赴宴。
  吃了大约十分钟,孩子闹,她趁机走了,把小兰单独留在了那里,虽然她看得见小辫子不高兴,她还是偷偷笑着走了。
  后来听说小兰与小辫子结婚了,小兰也改变了许多,两人在县城里开了一家面点小吃店,生意还不错。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用她的话说:一桌酒席促成一桩姻缘,值。
  我的手机响了,我说是短信,我刚要看,被她一下子抢了过去。
  天冷、夜长、想你、断肠、见你、无望、感冒、发烧、硬吃、感康、活着、无意、撞死、南墙、哼哼、小样、逗你、舒畅。
  她吃醋了你的梅姐还很有情调的啊,不像我,大老粗一个,也不温柔,没人喜欢。我能说什么?只好笑了笑。她把手机递给我快回短信吧,别老让人家等着,盼着。说话的同时她转过头,从床头的一个小包裹里拿出了她自己的手机,手机很小,翻盖的,大红的颜色,很精致。我以前没有好意思问她,因为她总是借我的手机打电话。哦,一下子,我全明白了。顺水推舟要了她的手机号,这个全学校里除了她儿子以外可能就我一个知道的号码。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梅姐的笑脸,也许今晚她打烊的早,要不就是没有生意了?也许是约我上网的信号,可是我不能走啊,我假装沉着,故意没有给梅姐回电话,为了掩饰自己,向她要了一杯开水,她忙在开水里面放了些许白糖,我慢慢的喝着,听她继续讲自己的故事.
  还是老公公的老关系,她又上岗了,在县委招待所里负责面案。
  招待所环境优雅,由政府的财政补贴,来的人除了政府要员就是当地有名的商家领导,最下层的也是刚刚爆发起来的土财主
  都知道她是曾经县长的儿媳妇,也没有人敢把她怎么样
  她在一楼上班,二楼有她的宿舍,一天中午,快要下班了,忙于接孩子,她在二楼洗了一把脸以后,把洗脸水顺势在窗口倒了下去,正好浇在了一辆经过的车上。
  要死啊车子停住了,下来一个大腹翩翩的大胖子。
  你要死!跑下楼的她底气十足你不就开了个破车,烧什么包
  她伶牙俐齿,毫不示弱,大胖子口才不是很好,一场辩论后,大胖子说好了,大姐,我错了还不行
  有一阵子,大胖子没有来,她也没有留什么记忆,像往常一样下班接孩子,在大门口的拐弯处,一辆暂新的,车牌还没有挂上的跑车,在她车边,嘎然而止,她慌忙从自行车上下来,正要开口,大胖子从车里走下来大姐,这车不破吧,差点被你的憋死了,这一阵子我拼命挣钱重新换了一辆,还得感谢你啊,哈哈
  她害羞的笑了笑,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大胖子开口了把自行放下,用我的车接孩子,接了孩子,我请客
  她本来想回绝的,可是转念一想不宰白不宰
  大胖子出手够大方的,吃完了饭,还买了许多孩子吃的东西。
  她第一次感觉过意不去了,对大胖子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从此与大胖子成了朋友了。
  我有点不自在,说不出的酸溜溜的感觉,很直白的问后来呢?
  她看了看我,有一丝害羞,有一丝微笑。
  大胖子是开汽车修理厂的,前些年还自己动手,后来发达了,雇佣十几个人,他的时间就是来招待所,也不住宿,也不吃饭,就是在一楼大厅里跟着她,有时坐在一边双眼盯着他,下班了就是替她接孩子,接了孩子下馆子。从与他的交谈中知道,他三十好几了还是单身,至于为什么单身,她也许理解,没有过问。为人很正直,很热情,就是文化低,说起话来冒土渣,你给他来个对牛弹琴,他回答你对猪弹琴,你说个:大智若愚。他对你个:大志如虎,令人哭笑不得。
  我被她的话搞笑了,这时她的手机也响了,她看了看,把手机给我说你接,说什么都行
  我傀儡似的说:你好。对方突然挂了。她笑了笑可解脱了,天天打电话,烦人。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她接着解释道:死胖子的电话。
  我正找走的理由,张灿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进屋给阿姨打了声招呼,拽着我就走了。
  来到计算机房,我明白了,这家伙上网联系了一个大学生,好像是大连的,正视频着,很有内涵的样子,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感觉她的文学功底很厚,张灿要我帮忙从文字方面对付她,我只好站在一边口述着。
  在一番的唇枪舌战后,小姑娘有点认输了,突然她整了个对联:月照纱窗,格格(个个)孔明诸葛(诸格)亮
  我知道这是纪晓岚的老婆出的绝对,纪晓岚都对不上,何况我们,我们说明了情况,小姑娘有点服气了,嘴上还是不让人,这样一直折腾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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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柳成荫 创建于 2015/5/17 16: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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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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