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昨夜西风

“生物工程咱们刚刚考过，你答得还不错。现在你还记着吧？”

      马飞点点头。

      “生物工程主要由由基因工程、细胞工程、组织工程、酶工程、蛋白质工程和微生物工程等组成。”生物说，“我读研时做的就是生物工程，主要是基因工程，对细胞工程和组织工程也参与过。”

      生物稍停了一下，然后看着马飞接着说：

      “基因工程是在分子水平上对基因进行操作，将所需要的DNA提取出来，植入某一更易生长、繁殖的细胞中，进入正常的复制和表达。细胞工程主要指干细胞克隆，是将某人的细胞核移入事先去除了细胞核的卵母细胞中，形成含此人遗传信息的全能细胞，继续培养成多能干细胞，专能干细胞……最后得复制出这个人。组织工程是用骨髓基质干细胞，经过大量的扩增，经过定向诱导分化，得到专能干细胞，形成某种组织，再造某个器官。——你是这样答的，是不是？答得基本正确。”

      马飞望着生物，心里思忖着白先生如何应用这些技术建造自己的身体呢？

      “白先生的那个项圈即寰椎不是破成碎块了吗？这个懂行的说看能不能用这些残骨碎块做做文章。于是白先生便遍访天下英才，择优发了英雄贴。没想到我生伟也名列其中！”

      “啊！”马飞对生物受到这般赏识感到高兴，因为生物一天价怀才不遇、死声害气的样子谁看见都难受！

      “啊，我生伟在人世间只个谁都瞧不起、谁都可以踩一脚的臭狗屎，但在白先生的慧眼中却成了一等一的人才！白先生什么人？他是事实上的金城城隍，金城的大市长——金城市市长只是小市长，得受他管！哈，我这个连那个癞哈蟆般的蠢女人都百般欺辱的人，现在却成了金城大市长的座上客！”

      说到这里，生物激动地又呼吸困难了。但这次的呼吸困难与上次的有着本质的区别，他面颊泛出红晕，双眼闪烁着喜悦和感激的光芒。

      “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已者容。古人还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白先生提拔我于卑微尘埃之中，他又是金城最高长官，我当然要为他献出我的全部知识和才智！我争取到了一块碎骨，向他保证我一定能成功，而且还要赶在别人的前头——好几块碎块，好几个人搞着呢！白先生答应如果能成功，他当上金城城隍——他一定能当上的，就让我主管金城的教育界！哼，那时我就有仇报仇，有冤伸冤，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对那个癞蛤蟆，揪住她的头发怦怦怦怦一顿饼，然后一个面子锤，一个面子脚倒便宜了她，我要将她活剐了才解恨！哼，我要收拾的人多着呢，不光癞蛤蟆一人！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说到这里生物又气得面色苍白，他双眼中闪烁出一种绿光，那匹大狼几乎要冲出来，马飞有些害怕了。

      生物大口喘息了半天，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接着说：

      “我要对白先生寰椎碎块中的DNA片断进行的反复的培养和复制，使它们形成一条完整的DNA长链，两条长链，两条长链相互缠抱成一个完整的DNA分子。如此反复复制培养，制成一个有23对染色体的细胞核，最后制成一个全能细胞。这时这个工程就成功了一半！然后这个全能细胞再发育成各种多能干、及专能干细胞，进而发育成各个组织和器官，最后白先生的身体就发育成了！”

      原来是这样！

      “上次我告诉你我在进行一项重大行动，指的就是这个。这是个综合性的工程，融基因工程、细胞工程和组织工程为一体，我将它命名为‘昨夜西风’。”

      “昨夜西风？”马飞不解地说。

      “昨夜西风比起白先生上次的万人会战，花费只是沧海之一粟，却更隐蔽，更安全，更可靠。”

      但昨夜西风是什么意思呢？

      “清末学者王国维说，古往今来成就大事业、不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三境也。”

      原来是这样！这段话马飞也曾见过，却没深究过。

      “这番话说得太好了！我在中学、大学和研究生期间都体会过这三层境界，一次比一次体会得深，一次比一次攀登得高。这是第四次，我要登上顶峰！所以我将它命名为‘昨夜西风’。这个实验成功，我不仅能报仇雪恨，还能在科学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获得诺伯尔生理或医学奖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生物的神情又变了，变成了一副纯科学家的样子，坚韧、执拗、纯净、专注，永不言弃，显得很迷人。马飞开始对他有些崇拜了，这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可以说学富五车，难怪他一天价郁郁不平，牢骚满腹。一个有本事的人怀才不遇的确是件是很难受的事，也是件很可怕的事！但崇拜归崇拜，马飞跟他之间的老账却不会因此而消除，那笔帐终是要算的！

      “我希望你也能体会到这三层境界，这样你的学问就真正进步了！”生物对马飞说，

      马飞拼命地点着头，他现在完全折服了。

      “白先生给我租了这间房子，这间房子横跨阴阳两界，你进到这里自然就进入了阴阳界。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马飞连连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以前我根本不相信什么鬼呀神呀，阴间呀阳世呀。现在进入到这个世界，却感到也很正常，没什么奇怪和可怕的，就像出差到另一个地方一样。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有，有！”开始马飞还有些紧张和害怕，但现在觉得很正常，习惯了。

      “很好。以后出现一些怪异的情况，你也不要害怕。因为这个工程的标本不是普通的DNA，普通的细胞，而是非凡的DNA，非凡的细胞！啊，开场白终于说完了，也说得太多了，时间不等人，咱们开始吧！”

    生物给马飞和自己都换上了一套隔离服，然后他一揿桌子上的一个按钮，屋顶上的无影灯亮了，照着桌子中间的玻璃罩子。

      “这就是白先生寰椎的一块碎块。”生物指着玻璃罩子说。

      马飞连忙看去，只见是块小小的残骨，只有指甲盖大小，陈旧而灰暗。马飞心中涌出了一种失望。

      “你别小看这片残骨，它还有法力，它的髓腔也还活着，里面的DNA也很有活性！”生物看透了马飞心思，解释说。

      就像当场证明生物话的，残骨碎块突然动了起来，它变大变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将马飞和生物笼罩在里面。

      马飞吃了一惊，生物也很惊奇，他俩仰头向四周环视着。显然生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他却兴奋地对马飞说：“看看！我怎么说的？”

      吃惊过罢，他们低头朝下面看去，只见他们眼下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黑黝黝的湖水里游弋着无数蝌蚪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白先生DNA片段，你看它们多有活力呀！”生物赞叹道。

      马飞心中却冒出了“大泽龙蛇”这个词。他想这些蝌蚪长大了会是龙还是蛇？

      “当然是龙了！”生物说，“咱们的任务是呵护、喂养这些龙种，使它们不断增殖，连接，融合，最后变成成一条大龙，两条大龙，两条大龙互相缠抱，变成一个完整的DNA分子，这是第一步；然后将这条DNA分子复制、增殖成23对染色体，从而获得细胞核，这是第二部；然后由细胞核向外传达遗传信息，、合成制造出种种细胞器，从而获得一个完整的全能细胞，这是第三部。这三步一完成，整个工程就成功了一半！现在开始吧！” 

      马飞不由自主地进入到大泽之中。这大泽中的水与平常的水并不一样，它们跟人间的空气是一样的，因为马飞在这里面呼吸自如，行动自在。蝌蚪们在他身边嬉戏，它们不断地增殖、连接、融合，因而不断地变大。马飞仔细看去，它们的确越来越像蛇。他不喜欢蛇，他脑子里刚刚闪过念头，这些小蛇就变了，变成了一条条小龙！它们与图画及动画片中的龙一模一样，只不过很小很小。马飞对龙也有点害怕，他突然想到“龙马”这个词，据说龙马一家，龙去掉鳞角后就变成了马。《西游记》中的白龙马就是这样的。他想到这里，小龙们就真的变成了一匹匹小小骏马！

      马飞又惊又喜。他由于姓马，又名寓飞马，所以对马有种特别的向往和喜欢，就像爷爷特别喜爱花儿一样。他因为生在农村，有机会接触骡马，也经常放牧、割草，但他不喜欢农村的这些骡马，因为它们是“苦下的”，它们承受着沉重的劳动，变得那样的沉默、隐忍和木讷，只是默默地忍受着一切。马飞只能幻想着书中描写的那些骏马，以及神话中的飞马——天马！没想到现在他拥有了这么多的骏马，虽然它们都很小，但越小越好，马飞将它们从小养大，与它们就会更加心意相通，情感相连！

      这时这些小小的骏马又长出了一对小小的翅膀。啊，它们真的是天马，飞马呀！马飞精心地喂养着它们，给他们铡草，拌料，驱蝇，洗澡，刷毛，它们茁壮成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马飞不由地想起了《西游记》中孙悟空也干过这个活儿，这个活儿其实多好啊，尤其是那个最早的《大闹天宫》的动画片，将孙悟空饲养天马的那一段拍得多美呀！孙悟空真不该嫌弼马瘟这个官职太小，打出了南天门。这些天马与马飞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亲热，一匹最大的天马竟然要驮马飞一把，马飞连忙摆手拒绝，因为天马还是太小了，这只也不过跟兔子一样。但这只天马硬是将马飞驮在背上，它拼命拍打着翅膀，竟然飞了起来！其余天马簇拥在马飞和这只天马的周围，一齐往上飞。“啊，我飞起来了！”马飞竟不住大声喊道。因为是天马在飞，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只飞了有六层楼高，马飞却有种飞上天的感觉！

      就在马飞兴奋无比，左右顾盼之时，他骑乘的天马也无比兴奋地转过脖颈，咴咴地冲他叫着。其余的天飞也都伸长脖子咴咴地叫着。接着骑乘的天马将嘴伸向了马飞的胸口，轻轻地咬啮着。这是天马与马飞经常的嬉耍举动，其余的天马也都将嘴伸向马飞的胸口，咬啮了起来。只有一只天马咬他的左手，一只咬他的右脚。咬的马太多，马飞不禁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屋角的一张折椅上，左手和右脚各挂着一只吊瓶，而胸口却插着一只精粗大的针管，生物正往外抽着一种血红的东西。

      马飞吓得大叫了起来：“你在干吗？”

      “别动！”生物说，“我在抽你的骨髓。”

      “抽我的骨髓！”马飞差点跳了起来。

      “别动！”生物厉声说，“一动就没法抽了！”

      看见生物生气了，马飞不敢再动，生物手里的针管抽满了。

      “好啦，结束了。”生物一边说一边拔出针管，在马飞胸口压上棉球，然后又拔掉了马飞手脚上的吊针，也压上了棉球。

      看见马飞不解和惊恐的样子，生物解释说：

      “‘昨夜西风’需要大量的骨髓造血干细胞做DNA片段的受体细胞，因为骨髓中的造血干细胞易分裂、繁殖和生长，具有很强的可塑性。这些DNA片断必须不断地导入到骨髓干细胞中，才能不断地复制和生长，最后长成完整的DNA分子。在形成全能细胞的三个阶段都需要大量的骨髓干细胞，所以以后会经常抽你骨髓的。”

      马飞感觉到胸口很痛，他都有点发抖。

      生物见状轻视地一笑说：“没关系的！科学家常在自己身上做实验，我已经抽过好多次了！”生物解开自己的胸口，果然他的胸口上针痕累累。

      “骨髓穿刺一般在胸骨柄和两侧髂前上棘这三个部位，是很安全的。”生物指着自己身体的这几个部位解释道。“我说过你身体很纯净，没受过污染，所以是非常理想的供体。你应该感到很荣幸才是！你不知道，一个科学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不能做实验，那是很痛苦的！”

      马飞点点头，他知道很多科学家为科学献身的故事，他胸口不再疼了。

      “咱们的实验还是比较顺利的，你也看见了那些DNA片段复制、生长和发育得很不错。但这才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以后还会有无数的坚难困厄。记住马克思的话吧：‘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马飞深深地点了点头，这段名言贴在所有的校园里，但现在他才开始真正地有所理解。

      “好啦，时间不早了，咱们收工了！加油！”生物朝马飞举了举拳头。

      “加油！”马飞也举拳说。

      走在灯火通明、霓虹闪耀的大街上，马飞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喜悦，虽然他身体感到很疲惫。不仅是他今天进入到一个极其隐秘的世界，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他看见了他曾经的梦想和渴望，而且还能伸手抓住它！他饲养了一大群天马，而且天马已开始带着他起飞！假以时日天马长大，那还不带着他飞上九天！ 

      而且生物并不知道自己在饲养着一群飞马，离开前马飞问过他，他只是说马飞在按照他的指示在干活。马飞不想告诉生物，他害怕生物知道后将实验进行调整，自己的天马就会消失！绝对不能告诉他！而且马飞还心里暗暗生出这么一个想法：这么多的飞马，它们不断地复制，又不断地相互融合，实在是没有数字，多一匹少一匹实在无关宏旨，自己能不能带出去三匹，自己和谢家乔王鹏飞一人一匹，三人骑着它们能飞遍五湖四海！马飞也想起了《哈利·波特》中不是也有夜骐吗？那也是一种长翅膀的飞马，哈利他们不就骑着它们飞到伦敦的吗？

      想到这里，马飞的心像张开的风帆，带着他几乎都要飞起！啊，飞翔，上升！上升，飞翔！要不是马飞身体太疲乏，手里又提着一个大包，他至少都要狂奔起来。

      马飞明白自己疲乏主要是抽了骨髓的缘故。他手里提的是一大包精美糕点，有各种蛋糕，面包，月饼，巧克力派，水晶饼，桃酥，枣糕，茯岑饼等等，全是马飞以前梦寐以求的东西！这是生物送给他的，做为实验助手的补贴。它们散发着扑鼻的香甜气味，马飞简直都要晕了。他饿得直发抖，但他绝不会独吃，他要与爷爷共享！想起爷爷，他加快了脚步。

      马飞将一盘糕点端到马大叔堂屋茶几上时，叔叔们的赞扬和夸奖达到了高峰。

      “小飞好有出息，爷爷好有福气！”

      “看，老爸，我怎么说的？小飞还没上大学，就能孝敬你了！”

      “小飞好有出息！这么小就到实验室搞科学实验，长大还不铁定是个科学家！”

      “老爸你太有福气了！等小飞考上大学，当了科学家，你就等着天天享福吧！”

      爷爷劝邻居们先吃，邻居们却劝爷爷先尝，但爷爷却非要邻居们先吃。马飞明白爷爷的意思，爷爷虽然从不接受邻居们的馈赠，但每天都要接受的赞扬和祝福，这是更大的人情啊，爷爷今天用马飞挣来的糕点还还这个人情，马飞心中很高兴。

      叔叔们拗不过爷爷，便掰了一小块尝了尝，无不大声赞叹好吃，然后劝爷爷赶紧尝一尝。

      “老爸也尝尝！你孙子给你买的这些糕点太好了！”

      “真的非常好吃！老爸你多吃点，别辜负你孙子的一片孝心！”

      “是啊，孙子买的既使苦的也是甜的，何况这些糕点这么甜！”

      “小飞真好，这么小就这么懂事，这么有孝心！”

      “是啊，是啊！将相出寒门，家贫出孝子！”

      爷爷乐得满脸开花，又绽放成一朵丰硕美好的象日葵。他在众人的力劝下，用僵硬的厚茧的颤抖的手将一小块蛋糕放进口中。

      “甜吧，老爸？”众人齐声问道。

      “甜，甜！”爷爷点头说。

      大家一齐欢呼起来。

      抱着爷爷的腰、把头埋在爷爷腰里的马飞能清晰地感觉到，蛋糕一进入爷爷的口中，泪水就涌上了爷爷的眼眶！马飞这时已泪如泉涌，打湿了爷爷的后背。他心中充满了骄傲和幸福，自己终于让爷爷吃上一口好的了！而且他也让叔叔们尝到了他的劳动所得，自己开始配得上叔叔们的夸奖了。他心里洋溢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他只能用汹涌的泪水感达这种感情。但渐渐地他又被爷爷的心血吸引住了。爷爷的心血自然还是花儿心血，而且花儿越来越多了。这些花儿与胸口的神笔相互吸引、相互激荡着。呀，马飞由于今天神奇的际遇，把神笔都给忘记了！但马飞明白，自己无论怎样，既使乘着天马飞上天，这一切都缘于神笔，全是它带来的。但爷爷的心血花儿越来越稠密，越来越汹涌，它占据了马飞全部心身，使马飞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和芬芳，也使马飞有些空荡的骨髓得到了温暖和充实，使马飞一时连神笔和天马都忘记了！

      屋子里众人笑声连连，充满了快乐。天气冷了，院子里再也坐不住了，大家都转移到马大叔的堂屋里，围炉夜话，他们离不开这种生活了。这是城市里少有的一群有福气的人，别人早就享受不到这种“维生素”了，这一切都缘于爷爷。

      银色的月光洒满院子和屋檐，也照在了堂屋的地上。月亮又大又圆，月亮上的确有大树和宫殿影影绰绰的阴影，杜甫说：“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其实月光已足够了，就看你有没有福气享受了。这院子的人因为爷爷享受到了月光。马飞喜欢嫦娥、吴刚、桂树、玉兔这组故事，而不喜欢“蟾宫折桂”这个成语，他绝对不愿意将这么美好的月宫与癞蛤蟆联系在一起，那怕癞蛤蟆再是什么神仙呢！想起癞蛤蟆，马飞不由地想起了那个癞蛤蟆女人，她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丑恶，她似乎要下决心闹一场事，将爷爷和自已赶走。想到这里，一股凄凉和忧愁不由地涌上心头。其实这也是这种清月之夜的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