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第一章 婚姻

第三部分

 第一章  婚姻

一

圣达公司用几年的时间开发完善了一种新式的地基夯扩技术，并已申请了专利，技术的主要内容就是把建筑废料埋入地下，通过特殊的夯扩技术形成地基，这样，既节省了建筑材料，又减少了建筑垃圾的占地。

为了推广这项技术，让技术表现更直观更立体，圣达公司的老板王耀先想在推广片中加入3D演示动画。

询问了广告公司，王耀先才知道，广告公司的动画时段都是以秒计算，而且，因为涉及到不同情况下的地下土层受力分布的详细计算，费用更是高昂，几个广告公司报价都在二百万以上。他想自己不是很懂3D，在要求上不好把握，担心花了钱广告公司也不一定让他满意，想来想去，他给母校建筑大学计算机院的陈院长打了电话，看是否能帮忙。

陈院长是他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一听他的意思，非常支持，立刻指示软件工程系的系主任叶婉晴安排相关科室负责这项工作。

二

这天下午，叶婉晴亲自带着3D教研室的主任何伟及几位骨干教师来到圣达公司，研讨制作相关事宜，王耀先是主要技术开发人员之一，也参加了制片研讨会。第一眼看到叶婉晴，王耀先有些迟疑，在他想来，软件工程系的系主任怎么也应该是个四十来岁带着眼镜中年男人，没想到竟是一个年轻女老师带着二个年轻男老师。虽然王耀先早听说3D高手多是年轻人，但真的面对一群嘴上没毛的青年，心头多少还是有点怀疑。

边看建筑现场录像，公司的王工程师边介绍目前技术改进情况、想要增加的内容以及对3D动画的制作要求，最后，王耀先说：“几位专家谈谈制作想法吧。”

叶婉晴正仔细翻看手中资料，听到王耀先问起，抬头说道：

“我想问几个问题，不同土质与建筑废料结合所形成的承载力是否一样？如果不一样，沉降率有多大差异？你们说这个技术要在全国推广，那么在依靠井水做为饮用水的地区，这种大量埋入地下的建筑废料是否会形成新的建筑污染源？这些问题我在材料里没找到具体说明，刚才几位工程师也没提及……”

王耀先心中一动，这位文静的女老师，准确说出大量技术术语，王耀先从她的问话里，能听出她肯定没学过建筑，因为她把建筑学中的常识与最复杂难以解决的问题混在一起询问了，但她提出的某些问题正是他们不能彻底解决的难题，而在提出这些专业问题之前她只看了40分钟录相。

真象。

一瞬间，少年的感觉鬼魂一般附了体，王耀先恍然又看到石钰棠青春的身影。

看王耀先神情犹疑，几个高工面面相觑，以为老板被人家戳中了短处正在不知所措。王工咳嗽一声说：“嗯…，关于污染问题，我们已经基本找到解决办法，现在你们要做的工作就是用动画形式把我们的技术完整表现出来，在这方面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没等叶婉晴回答，王耀先突然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对，所有问题都要解决！”

三

几天后，要来公司讨论角本，王耀先特意安排奔驰车去接几个老师，又故意把下午讨论时间拖长。

大家把角本内容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已经7点多， 王耀先请四位老师吃了便饭，给每位老师单独安排了车，自己则亲自开车送叶婉晴。

路上，王耀先本想和叶婉晴聊聊天，可叶婉晴并没有聊天的热情，到了楼下，王耀先下车把她送到楼门口，说我不送你上楼了，你到家喊一声，我能听见。

一会儿，叶婉晴出现在三楼的阳台上，和他道了别。

叶婉晴进了屋，妈妈紧跟着进来问：“送你回家的是谁啊？”

叶婉晴说：“建筑公司的老总。”

“他多大呀？公司是他的吗？”

“不知道，也许是吧。”

“就你俩一起讨论啊？”

叶婉晴直瞪着妈妈神采奕奕的目光说：

“妈你怎么瞎操心！六个人讨论呢，那人典型一个商人，自己的生意，认真的很，加班加点的，一分钱的费用都要算！”

妈妈看叶婉晴又不耐烦了，目光立显暗淡，可还是不甘心地嘟囔一句说：“不知道他结婚没。”

叶婉晴直奔自己的小屋，把妈妈的唠叨及时关在门外。

叶婉晴扭开台灯，打开CD，那首著名的Magic boule’vard（魔力大道）忧伤的旋律汨汨而来。法兰西仿佛比别的民族更擅长把美与忧伤表达到一个完美的境界。她静静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翘起的修长的腿，光洁的皮肤，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皮肤结实而有弹性。年轻的身体，正是尝试欢娱的年龄却形单影只。人的一生能有多少绽放的时光？

她闭上眼睛，夜的暗影逐渐淹没了自己。

四

叶婉晴组织数学物理专业人员一同完成了3D模拟计算与模型，制作完成后，得到了专家们的好评。王耀先非常满意，圣达公司特意请来陈院长与相关人员到公司观看样片，并组织了酒会。酒会上圣达公司与计算机院正式签署了科研合作、学生实习等一系列协议，并向计算机院提供四十万元的服务经费。

不久，在全院大会上，陈院长再一次表彰了叶婉晴的成绩，并指出这是把学术科研转化为社会生产力的一次成功合作，这次合作，为学术发展与科研都提供了新的思路，学院将对每位参与制作为学院挣得利益的工作人员根据劳动量给予奖金奖励。

叶婉晴坐在自己漂亮的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的最高奖金，六千元。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为了给吴俊宁送礼想尽办法凑钱的那些日子。

好遥远。

记忆和名字都那么远，远得她已经懒得回想细节，只有当时的感觉还象针刺般清晰：难。捉襟见肘地难。

如果换成现在，两万元算什么？也用不着送钱了，现在的她，就算找个大学让吴俊宁留下，也不是难事。

可惜，他就是没等到现在的她。

这就是命啊。

叶婉晴拉开抽屉，把一沓钱随手扔到包里。钱真是个好东西，今天晚上给妈妈，妈妈又能高兴好几天。她又想起王耀先，他该是个有钱人吧，有几百万？还是上千万？有这么多钱的感觉如何？

当然是好了！叶婉晴暗暗一笑，摇摇头，离自己太远，想人家干嘛！突然，不知哪根筋一动，她又想起一件事。

她打开柜子找到一本全市的电话大全，查到几家本市最大的广告公司，分别打过去，按已做完的数模标准询问广告公司的报价，不问不知道，一问倒吸一口冷气，小一点的公司根本无法按要求制作，可以完成制作的公司要价都在每秒6000到8000元，按这样算来，他们刚完成的片子最便宜的市场价也要一百八十多万！

一百八十万和四十万！

和最后分到自己手里的六千元！

叶婉晴一拳砸在桌子上腾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转着圈，那个巨大的一百八十万在她脑袋里晃来晃去，这个奸商！只用四十万就让这些穷教师感恩戴德，又给领导脸上增光添彩，方方面面皆大欢喜，这事干得太漂亮了！

叶婉晴怔怔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校园充满了宁静，她却大汗淋漓地如梦初醒，醒，也不彻底，还是懵糟糟地，仿佛，梦已打开一角，她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抓住从未奢求过的奢望。

五

没过几天，陈院长突然给叶婉晴打来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说和夫人约她去假日酒店吃饭。

叶婉晴心里奇怪，现在，整个学院歌舞升平的，能什么重要指示，非得要到酒店去做？

晚上她准时来到假日酒店的法国餐厅，陈院长和夫人竟先到了；这样一来，更让叶婉晴诚慌诚恐地不好意思，坐下聊起来才知道，原来，还真是大事，是陈院长想给她做媒，对象就是王耀先。

叶婉晴大吃一惊，半天无言以对，听陈院长介绍王耀先的基本情况，36岁，未婚，圣达集团董事长，父亲现为省建委一把手，是他原来的老领导。

叶婉晴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知道省建委一把手是多大的官，建大虽然是建设部直属，可还是和省建委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多事都要受建委左右；王耀先能做这么大的事，无非就是因为权力永远是事业的最好支撑点。

陈院长看她低头冥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叶婉晴迟疑半晌，说：“大点吧？”

院长夫人说：“男人大一点，成熟，懂得疼人，事业各方面也稳定；再说，女人比男人老得快，你看你们院长，比我大四岁，现在显得比我年轻，大个七八岁，正好。”

这话让叶婉晴听得不入耳，这是哪年的理论？虽然对王耀先的财富颇为羡慕，叶婉晴也绝不想做他女朋友。和吴俊宁出类拔箤的秀美、和司海晨高大挺拔的英俊相比，王耀先充其量只算个半老徐爹，要自己对这样的人起电，困难也忒大了点！叶婉晴边在心里盘算怎样推脱，边目光专注地倾听院长夫人，这时，陈院长又说：

“我和他家交往很多年了，他的人品，素质，家庭背景，都很不错。他二十多岁创办公司，一直埋头苦干，到现在，可以说事业上是非常成功的。做生意很辛苦，他没太多时间关心自己个人问题，前些年，我们也给他张罗过几次，他见了都不满意，这两年，干脆连见都不见了；没想到这次认识你，对你印象特别好。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了，你们可以先当朋友处处看，先互相了解一下，你看怎么样？”

叶婉晴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心下却是极为不满，听陈院长话的意思，好象王耀先看上自己，倒成了他的恩惠，你陈院长把我当牛当驴使我没怨言，谁让我比你官小呢！可是，也不能拿下属的私生活溜须卖好吧？忒过分了点！

吃过饭，王耀先特意来到酒店接他们，算是两人正式见面。王耀先把陈院长两口子送到家，又问叶婉晴想去哪坐坐，叶婉晴心中不悦，便说：“改天吧，今天还有事。”

王耀先说：“看来是我太冒昧了。”

叶婉晴说：“那倒不是，但我的确不适应这种交往方式，别扭。”

两个人在车里沉默一会儿，车开上和平路，王耀先把车开到一个街心公园门前停住了，说：“我们进去走走吧。”

找个长椅坐下，王耀先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第一次见到你，我很震撼。我用震撼这个词，不是夸张，长这么大，我只碰到过两个女性用你这种方式思考，第一个，是我高中同学，不瞒你说，我暗恋她许多年，可惜人家没看上我，早结婚了。遇到你，我觉得很有幸，真的不想错过。”

叶婉晴说：“谢谢您，把我当成替代品。”

王耀先说：“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对你是折服，倾心的欣赏，这种感觉哪能替代？我们学理工搞技术的，都对科学有膜拜情结；从那天你看完四十分钟录相对我提出那么尖锐的问题，我就想，什么是素质教育？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不是只懂那一点点专业，而是懂得综合运用科学，触类旁通，真的，当时我坐卧不安，就象捡着宝贝一样，觉得能和你坐在一起探讨问题，谈话，很幸福，这种幸福就象坐在大森林里，饱吸清新的空气，我觉得，现代人的头脑，真是太需要有氧呼吸了。”

王耀先这番话，让叶婉晴觉得中听，心理、面子上都很受用。她暗想，真会说话，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这么想，可被人夸成这样，心里的气儿，还是烟消云散了，觉得这男人也不讨厌，便说：

“过奖了，不过你的观点我同意。我也常对学生讲，我们上学，不单纯是学知识，更重要的是学习吸纳知识的方法，寻找适合自己的方向。学习也象吃菜一样，各有所好，就象你这个专利，你能在建筑废料上下功夫，就说明你关心环保，对环境有忧患意识，你才会把专业知识结合进去。”

“呵呵，”王耀先冲叶婉晴抱抱拳：“难觅知音哪。太高兴了，多谢多谢！”

两人都笑了。

王耀先说：“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无聊？”

“能聊些东西。”叶婉晴说。

“真羡慕那些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未来。谈恋爱，讲情调，其实挺费时间挺费心思，还要有热情，到了我这个年龄，都不知道该怎么热情了，怕人家笑话。”

“也好，直截了当，目的明确。”

“你很直率，很少说废话，应酬的话。”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你觉得和我浪费时间吗？”

“现在还没觉得。”

“真的？”

“真的，你已经成熟到不反感我说真话的年龄。”

就这样，叶婉晴和王耀先算是确定了不甚明确的恋爱关系，王耀先生意忙，两人一个月也见不了几面，见面，也是吃吃饭，聊聊天，王耀先再送叶婉晴回家。虽然两人平平淡淡，可叶婉晴却明显感觉到，在学校她受到了异于以往的优待。

以前，只是陈院长对她赏识，她就是陈院长的一颗能征贯战的棋子，指哪儿打哪儿，没什么商量；现在，却好象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好事，也不再用自己争取，自有人给你想着，把香饽饽送到嘴边，喂你之前，还得问你渴不渴。

年底下了公示，叶婉晴正式升了官，成为建委系统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建委有一个关于系统中层干部的住房解决方案，按规定，叶婉晴应获得七十平米的住房补贴。

王耀先特意给叶婉晴打了电话，让叶婉晴往总校打了住房困难报告。学校很快批了增补，不久，叶婉晴在建委开发的高档小区松竹社区，拥有了一套楼层、户型、位置绝佳的九十平米精装修住房。

再也不用住狭小阴暗的宿舍了，爸爸妈妈也不用住家里那个七十年代的破楼了。

当叶婉晴看着爸爸妈妈仿佛年轻了二十岁的笑容，当叶婉晴躺在法国进口的浴盆里，听着莫扎特明媚如春天的钢琴协奏曲时，她恍如隔世。

六

春节过后，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再度来访，王耀先包了VIP包厢，为叶婉晴准备了花篮花束。演出结束后，主持人引导叶婉晴上台把花束送到了男女芭蕾舞主角手里，并与他们合影留念，电视台给了她几个长长的镜头，过后叶婉晴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包含在VIP的费用里。

与当初自己用季度奖金买了两张二等甲票，和吴俊宁拿着望远镜第一次看演出相比，叶婉晴并没有太多兴奋惊喜，相反，她觉得演出平淡，没有突破，交响乐团现场演奏的水平也大不如前，让她很是怀疑这个国家交响乐团的真实性。

世界仿佛一片萧条，芭蕾舞团也成了到处赶场的通俗歌星，充满粗制滥造的炒作。一切美都在金钱面前前仆后继地沦丧，从高雅艺术到她的爱情无一幸免，她自己则象个无知无识的贵妇，在空洞的喧哗中，装模作样地附庸风雅。

从剧场出来，王耀先问叶婉晴感觉如何，她想了想说：“孤单。”

王耀先问：“哪种孤单？”

“看到美，无人与你分享，是孤单。曾经看到美，却再也看不到曾经的美，还是孤单。”

王耀先说：“你的洞察力总给人一种尖锐的感觉，… ”

“怎么？不好意思批评？”

“不是，是找不到确切的词表达。… 和我一起，你的孤单会少些吗？”

“会，但不能没有。孤单是人的本性，是人思索的源泉。”

“说得好。”

两人沉默良久，王耀先说：“我们结婚吧。”

“结婚？”

“对，我非常喜欢你，渴望和你一起生活。”

“可是，你并没问我喜不喜欢你。”

“你讨厌我吗？”

“不。”

“那就嫁给我。”

叶婉晴摇摇头。

“我真的没想过，结婚是离我很遥远的事，而且到现在我仍然觉得我们很陌生。”

“可是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多久了？”

“去年九月十一号，我们第一次见面，半年了。”

叶婉晴一愣，没有说话。

日子好象一晃就过去了，过去的时间却是空的，象在飘浮，不承载一点真切的情感，象是看一幕电影，她只做了旁观者，看着别人活着，可日子却一点都不含糊，飞快地跑没一刻停止。

王耀先看她默不作声，说：“带你去个地方。”

车右转，上了立交桥，沿滨江大道一直开下去，远远望到一大片花园。

车开到花园大门前，电子门打开，保安敬礼，车沿着异常洁净的车道开了进去，两旁是成片的枯草坪，草坪上有许多错落有致的灌木和高大的树木，其间有几栋三层的欧式别墅，红色尖顶、色彩艳丽的墙壁，宽大的阳台、雕花的围栏，每栋楼前楼后都有低低的围栏围住的大片草坪，远远望去，象是童话里的宫殿。

王耀先在一栋小楼前停下，两人下了车，王耀先说：“到夏天才美，这前后的绿地都是咱们家的，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什么？”

“这是我们的新房，绝版别墅区，全市占绿地这么大的别墅只此九栋，地皮越来越贵，以后再不会有了。走，上去看看。”

叶婉晴心里一震，好象突然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她表面仍是若无其事，随王耀先走进去，心思却留在外面，只想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打量这别墅的外观，小楼设计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让她觉得这么走进去实在有点太仓促太不珍重，就象面对一盘色香味俱佳的美食，总要细观轻闻慢品，才是上乘境界。

一进门，王耀先打开灯，叶婉晴更是惊艳不已，一间六七十平米的大客厅设计得精美绝伦，每一件家具、每一个陈设都独具匠心；一层还有两间客卧，一间餐厅，一间保姆房；二层是两间主卧，一个起居室，一个儿童居室；三层是两间主卧与一个起居室还有一个大得可以几十人跳舞的阳台，王耀先打开阳台的射灯，整个阳台明亮璀璨，把夜空中的星星映得黯然失色。

楼下还有地下停车厂和一个大大的地下室，王耀先说，是典型的冬暖夏凉，让叶婉晴想想能拿来做什么。叶婉晴看得眼花缭乱，不禁想起第一次走进黄蕾家，现在，斗转星移，物非人非，可那种看花了眼的羡慕却是一模一样。这些年，自己也算是见惯了世面，但天大地大，真正有钱人的生活，自己不过是瞥见冰山一角。

两人站在三层宽大的阳台上，月亮柔和地挂在天上，与楼顶的灯光交相辉映；王耀先说：

“前年我去荷兰，在一条公路上，那风景真是太漂亮了，公路的左边是绿色的田野，看不到人家，看不到房子，公路的右边是金黄。连绵的几个山坡，全是盛开的金黄色的郁金香，金黄与绿的交界象画出的线一样清晰，当时我都看呆了，可惜咱这儿太冷，要不然，我一定把前后花园都种满郁金香。… 我想，你的喜好应当是体现浓厚艺术氛围的现代简约风格，就按着这个风格布置了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很美。”

“满意吗？”

叶婉晴笑了笑，迟疑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或是该以什么身份回答。

“你知道吗？这栋楼我去年年初就买了，但一直没空收拾，直到第一次见到你，我才有忽然有了装修的热情，有空就过来看看，我觉得，你很喜欢大空间，喜欢外部的简洁时尚，又要包含奢华的文化细节，我就按照我所理解的你的喜好设计这里，怎么样？满意吗？”

王耀先再问一次，叶婉晴不好再不做答，她面带欣赏环顾四周，称赞道：“设计得真棒，真是高手出手，太佩服了！射灯的角度计算过吗？”

“当然！”王耀先没注意叶婉晴错开话题，满心欢喜地向叶婉晴介绍起有特色的装修技术；两人说了一会儿，王耀先突然想起说：“对了，你喜欢什么车？”

“车？我不懂车。”

“那就奥迪吧，既够档次，又不张扬，符合当官的中庸之道，比较适合你。我给你定一辆新款奥迪，接你上下班。”

叶婉晴淡淡一笑，说：“太夸张了。你想得也太远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陡然升起的欲望却象长江放开的闸门，洪水倾泄、巨浪滔天；她在心里不断问着自己：那么，只要我结婚，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