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话 我生命中的友人们
一定要去相亲，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都二十九了，是猫是狗先出来遛遛再说。
“你喜欢小叶对不对？”普通男曾询问过我。
“当然，那还用得着说吗？”我瞪着普通男，“可是，喜欢小叶与我去见他时穿什么衣服有关系吗？”
“当然有，人一天的心情是由服装和发型来决定的，不要忽略衣服、发型和鞋子，这些都是你对付男人的武器。”普通男从他服装店的货架上拿出一条灰色百褶裙时说，“当不安或紧张时，发型和服装能够分散这些情绪，而男人在接触一个女人的起初，都是从表面印象开始的。”
“绝对不要忽略服装和发型在约会中发挥的作用，不然只会输得很惨。”那个时候，普通男把在“猎男”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的我，用他自己的方式逐一修正和教导着。是的，如果没有普通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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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童景唯家有我和死党们的例行聚会。成年后大家都有着各自忙碌的人生，但每次聚会只要能抽出空，我们都会尽量赶过去。
众所周知我是个无长相、无身材、无好工作的三无产品，而且也没有男人。对我这种女人来说，人生中闪闪发光的三件事，就是自己的存款、亲人和朋友了。
由于舍不得坐出租车，我在公交车站等了很久。我到童景唯家时，已经快七点了。何纪书和孙纤纤都等在那里了。大家围着那张小圆桌在地上盘膝而坐。郭朝聪给我开的门，见面第一句就是预料之中的“玉洁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啊”。
我嘿嘿笑着，换上拖鞋走了进去。“和大家见面当然要洗了澡才来，不擦化妆水和乳液，皮肤坏了怎么行？”
“得！你永远都这么有理由！”何纪书伸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坏坏地歪着嘴角笑说，“你整天这样拼命保养，咋就没见成效，成功交个男朋友给我们看看？”
“老娘是看不上！”我笑骂着走近小圆桌，在童景唯的身边坐下。她身边的位置，永远总有一个为我而留。
与这群发小兼死党在一起，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我们小时候都住在一个地区，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我第一次遇见童景唯，是在和一个试图欺负我的小霸王对打时。之前没怎么说过话的她，不声不响地抡着铅笔盒加入战场，然后是郭朝聪，最后是何纪书。此后，在我的人生里面，一直离不开这三个人。
小圆桌上电磁炉的火锅已经煮沸了。我掏出自己带来的保鲜袋：“我去超市买了些鸡肉过来，在家都洗好了的，反正也不多，一并吃吧。”
“等会儿，先干完锅里这些牛肉再说。”何纪书从锅里夹了一块牛肉，率先夹给了他的铁哥们儿郭朝聪。何纪书这人就是这样，把哥们儿情谊看得比啥都重。
“好香啊！”我满足地说。童景唯给我面前的小盘子放进酱料。我挟着牛肉蘸了一下，放进嘴里吃了起来。郭朝聪又往锅里面加了些蟹肉。这时候，何纪书往桌上放了两瓶红酒。
“今儿咱们好好吃喝一顿。”他把红酒拧开，分别往每人的杯子倒了进去。
“纪书，买啤酒就可以了。啤酒便宜，买红酒多贵呀！”童景唯说，端起酒杯摇晃着，同时端详着那摇晃的酒液。
“说啥呢，你不是最爱红酒和咖啡吗？”何纪书凑前看着她笑着回应，“我说这几年你变化越来越大了，先是失眠戒了咖啡，现在口味又从红酒转成啤酒，赶明儿说不定连饮食口味也变了。”
“我倒是想天天喝红酒，可那能成吗？说不准哪天我就变成靠男朋友生活的女人了。”童景唯的笑是苦笑。她放下酒杯，双手支住下颌，“朝聪拼死拼活也就那点儿工资，又摊上我这么个收入不稳定的主，如果不省着点儿，可能连房租生活费都付不起。”
“景唯，咋说话呢？”郭朝聪嗔怪，“有谁女朋友出了八本书吗？就我郭朝聪认识的人里面，还真没听说过有女的二十几岁就在台湾和大陆出书，也上过台湾报纸的。你只要把书写好就行，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想办法？你一月最多能挣多少钱？少说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话。”童景唯的话让大家伙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我真没想到她啥时候用这种语气和郭朝聪说话了。
何纪书也没见过她这样子，连忙替她手中的杯子倒满红酒，然后调节气氛：“我说景唯，别为难我哥们儿行不？他业绩好时我一个月挣得还没他多呢。”
“景唯，够了，出了书，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再怎样都比我强。”看着郭朝聪一脸尴尬的表情，我忍不住要调和气氛，“我不也啥都没有？住爸妈家里，估计邻居成天背后议论我嫁不出去呢。”
“帅能当卡刷吗？”童景唯又苦笑了一下，用手搓了搓额头，“抱歉，这阵子压力太大了，最近可是一个合约也没拿到手啊。没合约就没钱，弄不好我真得靠男人吃饭了。”
“别介……”郭朝聪犹豫了一下，又禁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景唯的神色，“我的收入是不多，但节俭点儿两个人还是能过的。”
我观察着这对恋人各自微妙的表情，不管放在哪里，童景唯和郭朝聪都是闪闪发亮的人。从小学开始，郭朝聪就格外受女生青睐。少女时我也YY过郭朝聪，YY过他突然向我告白的情景。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一向自信宽厚的童景唯变成这样。
就连我这种神经大条的女人，也略微地察觉到，这俩人之间的一股隐隐的、却似乎已然存在的墙。
那个夜晚，我们玩得不像以往那样尽兴。我和何纪书多少都有些记挂着这两位。在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又哈拉了一阵儿，九点整时差不多都意识到该散了。离开之后，郭朝聪将剩下的火锅汤倒进大盆，然后放进冰箱的情景，直到坐上公交车，仍旧在我心里回荡。
原本以为美女帅哥的组合过的可是神仙日子，但聚会时的景象完全出乎我的预料。郭朝聪是个靠得住、英俊但不花心的实在人，但这样下去，光是回家对着景唯，他也很难顶吧。
虽然担心着景唯，但我躺在床上没多久还是进入了梦乡。我绝对不是那种满腹心事放心头的女人，没别的本事，吃和睡还是咱的强项。第二天醒来以后，太阳照样运转，该干啥干啥。
所以该联谊或相亲，一个也甭落下。五天后，我接到小姨的电话，又给安排了个相亲，对方是医院的医生，三十五岁，未婚。小姨好不容易托人游说了半天，总算答应和我见个面。当妈妈将这个安排转告给我时，我马上决定：去！
2
一定要去相亲，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都二十九了，是猫是狗先出来遛遛再说。当然，经历了五次失败的联谊，勇气和自信磨灭大半的我，首先想到的是再去选购些战衣，最起码出现时也要像个人样不是。
我和普通男的第三次相遇，就发生在我四处选购战衣的那一天。
周三我向店里提出休假，周四就外出进行相亲战衣大选购。我逛了很多商场，看了很多衣服，就是没法定下来，总觉得没准哪家店有更便宜或者更好的。于是我一路走下去，最后到了广宜街。那条街是我们这座北方小城服装店面集中的一条人行街。在这条街上，我再次见到了普通男。
我走走看看，看看停停。有一家服装店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家装修清新素雅，却很有范儿的服装店，店名叫“当下”。当下？真有趣的店名，光看着店门口外面的男女服装，就觉得很舒服，于是当即决定进去看看。
“欢迎。”我进去时，店里面的一个男人很友善地冲我打着招呼。当我迎向他的目光时，霎时，我和他都愣住了。
咋回事？我居然在这家服装店里面看见了普通男！真是冤家路窄！起初愣了一下的我，立刻在脑海里面调整过情绪来。他说“欢迎”，就表示他是这家店里面的人，不管是管理者还是经营者或者店员，总算给我逮到机会了！
我想我的嘴角一定浮起一丝坏笑，因为普通男怔住了。我在他的脸上看到明显的“不好了”的神色。普通男伫立着，笑容有些僵硬，进退不是地望着我。
虽然是可恨的男人，不过开服装店的，对于着装还是挺有谱的。他穿着一件紫色衬衫搭配黑色条纹西裤，将男子沉稳的一面呈现得蛮英挺的，不过再怎样的着装也无法掩饰他的那颗坏心（虽然好像也并不怎么坏的样子……）。
我四下巡视了一下店内，很快发现一张仲间由纪惠身着时尚服装的海报。在那张海报下，有着山寨仲间造型的服装，还挺像模像样，当然价钱也便宜不少。我嘀咕了一下，立刻借题发挥起来。
“这店感觉咋这么寒碜呢，素得让人进了就觉得穷酸。”我仰起脖子高傲地说，总算逮着个占据主动的机会，“看看！这爱国热血青年还在店里贴日本女明星照，敢情卖日本化妆品的是汉奸，卖日本山寨衣服的就爱国了？”
普通男的表情，好像被人同时往嘴里面塞了五个柿子一样，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店里面有几个年轻小女生在闲逛着，听了我的话同时看了过来。
“你好，请问想看哪方面的衣服？”普通男仿佛恢复过来了，也可能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友善地向我走了过来，表现得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似的。
“随便看看，我说这店里面咋日韩风格的服装那么多？高丽棒子和小日本的山寨货也敢拿出来卖，赚老百姓的血汗钱。”我用一种厌恶的语气说道。那些小女生都看着我，普通男呈现出一副“真的不妙了”的懊丧表情。
“是吗？其实我们家自己也设计服装的，国内品牌我们也有进。喜欢的话我带你看看？”普通男缩小了与我的距离，站在我的旁边，压低了声音，“那天算我玩笑没分寸，今儿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给你打折。”
这是在示弱？要求我别在店里面闹？在屈臣氏时咋没这样好心放过我，那时候看我困窘的模样心里爽着吧？小样。我盯着他：“玩笑？有这样开玩笑的吗？我和你很熟吗？敢情你随便逮着个女的都能玩笑？”
还不待普通男回应，我就直接向另一个货柜走去。他跟了过来。说实话，这家店的服装确实不错，尤其是标着“当下：本店自制品牌”的那些衣服，难以想象是这家店自己做的。我选了套自己看中的，没说二话直接进了更衣室。
试了，还不错。服装与人之间存在四种关系：人驾驭时装、时装驾驭人、时装抛弃人，最后一种是最理想的关系——服装与人互相适应匹配。这家店的自制品牌属于最后一种。当我试穿出来以后，普通男立刻迎了上来。
“很适合你，黑白色调也显得精练，穿上后整个人的味道都更有都市女性的风范了。”普通男显然在更衣室外等了一会儿，嗬，这小样搞接待销售还挺有一招的。
“土死了！这种衣服也敢拿出来卖！”我表示轻蔑，“又卖日韩山寨，又搞这种小工作坊，简直不知所谓。”
话虽如此说，我又拿了几套衣服进去试穿，整个人都霸占着更衣室。随着时间的流逝，普通男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当我又拿着衣服出来后，普通男伸手一把轻轻抓住我的手腕：“姐，算我怕了你，行不？就算那天我不懂事得罪你了，可我也没这样咋呼你啊，最后我不也和朋友给你捧场了不是？”
“姐你个头！”一提那天的事我就来气，“你才比我小几岁啊，叫我姐，难道我很老吗？”
“咳，我不是这意思。”普通男着急了，不过气度还是控制得很好，始终自己做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你消消气，咱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甭给自己脸上贴金！谁和你不打不相识？”我堵在更衣室门口说。我就想看他着急生气。
“我……”这话他没能说完，因为那几个在店里面闲逛的小女生聚在一起过来了。“干啥呢？大妈。”一个看上去挺清秀的小女生说，“敢情你不是来买东西是来捣乱的。我可告诉你，要撒野到别处撒去，甭坏了我们林哥的生意，知道你很碍眼不？”
“我干啥了？哪家店规定我不准试衣服来着？”我试图为自己辩解，但局势显然开始逆转，我一个人实在没信心去迎战这些个嫩得都能掐出水来的小女生。
“关键你真是要买衣服吗？我咋感觉你是来捣蛋的？”另一个小女生不屑地说，“自家生意不好要自己检讨，自己不长进还跑别人家撒野，这样的店不关门才怪。”
我无语了。这些小女生把我当成普通男的同行，忌妒他生意上门砸场子来了。
“等等。”就在我进退不是的时候，普通男居然出面替我解围，“其实和她打过照面的，发生了些误会，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对。”
看着他那种假好人的样子，我真想将手里拿的衣服朝着他迎头盖脸地砸过去。在脑海中YY了那样的情景，现实中我却只敢瞪着他，看来这小样装好人功夫一流。
“咋了，林哥？”那些小女生兴奋地说，个个表现得想要一探究竟的样子。
“呃，那天她醉酒，摔倒时抓住迎面的我，把我给绊倒了。我气不过损了她一下，结果两人吵了起来。不久在她工作的店里面遇见她，我和霆勇把她小整了一下。”普通男利落地交代了一番，看起来他的交流能力还挺好。谢天谢地，他总算没把我最隐私的事情给曝光出来。
这样看起来，或许普通男还不算太坏。联想起那天他在贺店长面前为我说的好话，还有叫广东朋友一起买下洗面液的事情，我有些动摇了。无论如何我不想再反击下去了，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跳出个七大姑八大姨的来帮忙将我围攻一番。
“呵呵，真逗。”小女生们银铃般笑了一阵儿。我听见那个清秀的小女生说：“人年纪大了就是爱记仇，和我妈差不了多少。”她说着，又转向我，语重心长地说：“大姐，算了，林哥这人真挺好的，每次买衣服都给我们折扣。他不是坏人，你就甭弄他了。”
啥？我哭笑不得地瞪着眼前这堆活宝。我感觉每次见到普通男一准没有好事，这小女生居然拿我和她妈相提并论，而且……“弄他”！这词用得咋听起来这么不是味儿呢？就他那德性，还“弄他”？难道这是年轻族群最新的流行用语？
“得得得，你们甭在这添乱了。”普通男伸手按了按小女生的头，“云鹤，你们几个今儿看中啥衣服了？看中的话就拿进去试试，适合的话我给你们打个折扣，下次多带些朋友过来。”
他说完，又转身看着我：“今儿个也试够了吧？要不要我给你参谋参谋？”不等我回应，他又继续说：“来，我带你看些本店自制的衣服，都是我和霆勇，就是那天去你店里和我一起的朋友做的，绝不山寨，不嫌弃的话听听我的意见，觉得满意再试穿也不迟。”
他根本就不去计较我绷得紧紧的脸。普通男微笑着，在我硬生生的反应下，将我拉到陈列着“当下：本店自制品牌”的专柜前。他温和地看着那些衣服，那眼神就好像面对着自己的孩子或者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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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也就一米六二吧？不过身材比例可以，穿裤装很适合你。女人穿裤装再搭上高跟鞋，挺有气场的。”普通男的手开始在专柜的自家服装上搜罗，那架势还蛮专业的。
看着他专注地挑选着衣服，我犹豫了一下，不晓得该不该开口。我为什么非得告诉这个可恨的家伙我的隐私不可？不过，反正报仇也取消了，如果我继续站在这儿，总得说明自己的情况和需求吧。就我这点儿薪水，白花了钱却不讨好，我冤大头啊！
“那个……如果是去相亲，裤装真的适合吗？”我心一横，索性直接说了出来，最烦婆婆妈妈了，“不是说男的都喜欢有女人味的？去相亲我要啥干练精明啊。”
“相亲？”普通男稍微吃了一惊，随后似乎觉得颇为有趣笑了起来。他直起身体，颇佩服地看着我：“你还真是挺勇敢的，先是在大街上大喊，接着就身体力行去做了，挺能耐一女的。”
“你这人说话不能轻点儿？跟一大喇叭似的，我还没钱付你宣传费呢。不然能咋样呢？最烦那种只会穷喊着没这没那的主，如果我光坐着抱怨，男人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是？”我压低声音说。
普通男笑了笑：“得，你还有害羞的一面。”
“……”这话咋那么不中听呢！
“如果是相亲的话，还是呈现出女性柔美的一面比较好，裤装自然是不适合的。”普通男思索了一下，又转身投入货柜前搜索起来。不久之后，他拿出了一条连身裙装。“进去试试。”他朝试衣间的方向努努嘴，那语气简直一副认定这衣服适合我。
“不用犹豫，试试再说。”看我迟疑着，普通男居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拿着衣服就将我往试衣间里拉。
“喂，我说你别拉我啊。”意识到那些小女生都在看着我们，我试图挣扎。有这样服务顾客的店员吗？但我还没挣扎出劲儿呢，就被普通男一把塞进了试衣间，然后他把衣服冲我抛了过来。那裙装落在我的头上，我的视线一片乌黑。
“￥#%#￥%”我真的很想骂人。虽说我缓和了立场，但也不用这样折腾人吧？敢情我要付钱还成了个被摆弄的，真是太狼狈了！凭啥乱往我身上扔衣服？我气恼地把衣服拿下来，抱着愤恨的心情换好了衣服，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说你这人咋回事？尊重点儿人行不？当我是白痴啊？随便把衣服扔过来，罩我头上了知道不？敢情我是模特假人呢。”一出来我就对着普通男一阵斥责，可是他却不愠不火地打量着我。
“很适合啊。”普通男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轻轻地点点头。敢情刚才我的斥责他全都没听进去，只管评判我穿这衣服的效果了。就在我新一轮斥责即将出炉时，那个叫云鹤的清秀小女生也过来了。
“唔，大妈还挺适合这衣服的。”她站在普通男身后若有所思。
“我才二十九岁！只有五岁的小女孩才有资格叫我大妈。”我愤愤地说。但他们俩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难道，这衣服有这么适合我吗？我不禁朝身后转了过去。
的确……挺适合的。才一转身，我就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浪漫的荷叶边、甜美的蝴蝶结、搭配黑色褶纹及膝的裙摆，我压根没想过自己穿衣服也能带出甜美的感觉。甜美，这词和我太不搭了。
“适合吧？我的眼光不会看错的。”普通男走上来，从我身后与我一起凝视着镜中的我，然后掏出手机按着键盘，“七百二十块，给你九折，六百四十八块。”
“六百四十八块？抢钱呢？自己店里面做的衣服还卖六百四十八块！”我嚷嚷起来。我真的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现在为止我最贵的衣服都没有超过两百的。我就一小市民，哪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不贵了，虽然是我们自己做的，可是布料都很好的，而且剪裁得格外精细。你自己穿在身上，感觉如何心里最清楚吧？”虽然我是做销售的，可是普通男的靡靡之音还是渲染了我对这衣服穿在身上的良好感觉。
“给我八折。”一咬牙，我决定买下了，就当是持续对决的战衣。去相亲没个好形象，谁会搭理你啊。“你甭跟我贫，你这衣服能和大牌子比吗？你还害我丢脸了呢。你不想道歉吗？刚才你不是说让我别计较过去那些事吗？给个八折，我以后带朋友过来捧场。再说了，生意做的是口碑，衣服再好也得要人知道对不？”
我一连串直销员似的连环炮轰得他直苦笑。普通男瞪着我，摸着后脑勺，犹豫了很久，最后咬了咬嘴唇：“成！但我可告诉你，下次来没这价钱了，我这店还要做生意呢。”
“八折，我进去换下来后给我打包。”付完五百七十六块钱后，我心里很疼啊。
普通男动作利索地打完包，将衣服放进自制的设计精美的“当下”服装店袋子，又双手伸直递来一张名片。我接过名片一看，林铭培，上面印着“当下服装店设计师兼店长”，难怪广东朋友叫他“阿pei”呢。
“我只是设计师兼店长之一，另一个是我哥们儿赵霆勇，就是……”他见我看着名片，想补充说。
“就是那天在屈臣氏一起整我的那个。”我接过他的话，“话说这贴着日本女演员海报、销售高丽棒子和小日本山寨服装的店铁定没前途，你个不爱国的汉奸。”
“姐，你就饶了我吧，那天是和你开玩笑呢。”普通男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连连告饶，“店里还有国内品牌和本店自创服装呢，有空多来捧场，顺便爱爱本国的新晋设计师啊。”
“还新晋设计师呢，不就一服装店长嘛。”我将名片放进提包，白了他一眼，转身朝店外走去。
普通男在背后喊：“你那发型……我有个朋友开发型店的，要不要去做一下头发？”
我没理会他，直接走了出去。得，在他这消费没完，还想继续拉着我到他朋友店里面挨宰呢，等我赚了大钱想咋花就咋花时再说吧。拎着装有“战服”的袋子，我暗自说道，一定会有个好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