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市避难者


她竟然拽着我的手,一脚跨上窗台。我惊呆了,急忙把她拉了下来。她的脸色很苍白,却十分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而我几乎没有说话的勇气,只是紧紧抱住她。

 

 

一辆宝马车从我身边飞驰而过。

由于今天一大早下了一阵雨,路上积了不少水洼,尽管我躲闪得很快,一些污浊的水花还是溅在了我黑色的西裤上。这是我目前最好的一条西裤,平时很少穿,若不是今天赶着去面试,我是不会从衣柜里翻出来的。

我感到很气愤,我不能不感到气愤,因为,这彻底影响了我的心情,还可能影响我参加面试的结果。我对着远去的宝马车大骂起来。我真想从地上拣个石子朝那辆亮得刺眼的车子扔去,可惜地上没有石子,只有一地的落叶。宝马车没有停下来,车轮依然转得很快,依然将水花溅在别的路人的衣服上。和我一样,倒霉的路人或是瞪眼,或是谩骂,但仅此而已,大概因为那是一辆宝马车,一个可以在清晨的街道上漠视行人的交通工具。

宝马车行驶过弯道时,从后车门的窗口探出一张年轻英俊的头颅。他用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睛朝他身后瞥了一眼,也许他是在寻找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或是一片留在记忆深处的模糊映象,他的嘴角滑过一丝苍冷的笑意,笑意被冷风吹得有些变形。很快,宝马车转过弯道不见了,他的笑容也不见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老人拄着一把黑黑的雨伞,慢悠悠地走在弯道的斑马线上,他似乎毫不在乎红灯还是绿灯,就那么耷拉着细长的脑袋穿梭在街道上。车流从两个方向快速涌来,很快簇作一团,喇叭声响成了一片。开车的人不得不等着他缓慢地穿过街道,才敢驶过,不过,大多司机都没有表示出多大的愤概,只是感觉这样的生活场景实在有别于常理,然对缓和大脑神经不无益处。

呵呵,可怕的生活,可笑的生活,可爱的生活。调剂生活的况味不需要太多佐料,就看你去怎么筛选和品尝,不过,我们无须拥有哲人的头脑,因为,在人生漫长的道路上,这样的插曲实在太多了。一不留意,我们就会被世俗所掩盖,但一不留意,我们又会回复自我。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笑。一片法国梧桐树的枯叶从我的头顶上方飘过,在灰蒙蒙的空中轻倏地滑过几道弧线,落在我的脚前。我低头盯着叶子的纹,瞅着叶子的茎,这些是大自然赋予它的一切,也可以说是上帝赐予它的身份的标注。叶子信奉上帝的公正,所以,对自己的坠落并不感到遗憾,它相信自己的坠落只是生命旅程的一部分,尚不代表生命的终结。

瞧瞧,我这样孤独地站在街边发呆是多么得可笑啊,所幸我已经有所悟有所得。那个拄着雨伞横穿红灯的老人已经走到我的身边,他有意或无意地扫了我一眼,爬满鱼纹的眼角眨闪了几下,离去了。

我感到有些惊奇,忙转头望去。老人此时竟然走得如风一般,他裹紧大衣穿行在湿漉漉的街面上,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市传染病医院旁的一条小巷内。我记得,那条巷子的尽头是医院的停尸房。我尽身哆嗦了一下,却没有多想,因为即使再想,我也想不出什么名堂,而且多半是我在自寻烦恼。我突然想起还得赶往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广告公司面试,便从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裤腿上的泥水,匆忙走开了。

当我走出写字楼的拥挤的电梯,来到一家名叫“盘古”的广告公司时,我看了看表,糟糕,我迟到了五分钟。这五分钟是被那辆宝马车耽误的,不,是被那个老人耽误的,或许都不是,是被那片掉到我脚边的梧桐树叶耽误的。由于这五分钟,公司老板对我的印象可能将大打折扣。

不管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就算进去小憩片刻并喝一杯温水,又何尝不可?为了节省一元钱的公交车车费,我走了四站路,好久没有感受这个城市深秋时节的清晨的特有气息了,我的双脚和心灵都有些酸痛,不过,这算不了什么,生活就是这样的,每个人在成功之前都得充分感受现实的残酷性,还要尽量多吸几口城市上空污浊的空气。虽然连小偷也不会瞅一眼我们身上干瘪的衣兜,但是,我自认在精神上是富庶的,在意念上是坚韧的。我承认我冷得发抖,却用省下来的一元钱买了四个馒头。我吃了两个,文件包里还留下两个,想必已经僵冷得如同河滩上的鹅卵石。

我在门口深长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一身的露水走进了这家广告公司。我不知道自己准备得怎样了,也忘记了这家公司的招聘广告上对我应聘的职位是怎么描叙的,反正,他们既然通知我,我就得赶来面试。这是我前来的唯一理由。我走出家门前,牧芸睡得正香。我听见她在睡梦中咳嗽了几声,猜想她感冒了,就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提醒她一起床就要吃药。我没有向她说明我到什么样的公司去面试,这显然没有必要。我更不会告诉她我会在大雾弥漫的都市里步行几公里找工作,因为,这有损于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当然,更主要是我不想让她为我们目前的窘况感到担忧。

年轻漂亮但一脸疲惫的前台小姐热情地接待了我。她对我的确很热情,那一脸灿烂的笑容迅速让我脱离了外界的冷流,适应了这里的空调吹出的热气。当我报上自己的姓名后,她说经理刚才还在叫我的名字,让我马上去面试。这么说着,她就叮嘱坐在门边沙发上的一个正在抽烟的男子几句,带着我走向经理办公室。

我们穿过一间安静得出奇的小厅,这里面至少坐了8个职员,他们根本没有空闲打量我这个陌生来客,自顾忙碌着,敲击键盘的“噼啪”声是这个屋子的唯一音符。话也得说回来,除了敲击键盘的响声,其他的声音无疑是异端,是招致解雇的前奏。

我被带到了一间非常宽大豪华的办公室。在办公室的中央放着一张黑黢发亮的老板桌,桌边坐着一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前台小姐恭敬地走到办公桌前说了几句话,从经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夹就出门去了。在出门之前,她望了我一眼,我有些受不了她那迷人的眼波,而我心里清楚她只是在鼓励我罢了。

经理招手叫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当我坐下后,经理开始对我打量起来,企图从我的穿着和神态来权衡我这个人是何等货色,到底该录用还是不该录用,是该试用一个月还是试用三个月。我不在乎他细锐的目光中透露出成功人士固有的自得和鄙夷,也不在乎他一边看我的个人简历一边抬头观察我的表情,好像在确认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一脸忧郁的小伙子是否真是简历上的那个家伙。我已经习惯了,我一身轻松,还试着从有些干涸的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尽管这样的笑意不能说明什么。

前台小姐推门进来,为我端来一个盛着半杯温水的纸杯。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老板也看了她一眼,但他俩对视的眼神所代表的含义明显不同。她的老板轻轻咳了一声,她慌忙退了出去。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自己的鼻头为什么有那么一种酸溜溜的感觉,这很异样,也很微妙。经理继续看着我的简历,仍旧不时瞅着我的面部表情。他干吗不开口问我一些问题,或者直接叫我滚蛋,我的简历上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可研究,他却一直盯着那张薄薄的纸,好像在破译什么密码。从事广告的人总是叫人捉摸不透,这就是我安慰自己的唯一解释。其实,我无所谓这个成功人士如何看待一个面部苍白的求职者,在如此灰蒙蒙的天空下,每个人都有保持神色忧郁的权利。

在他打量我的同时,我也对这间办公室稍作打量起来。这确是一间非常不错的办公室,无论从其陈设和装饰来看,都让人难忘。屋内光线灰暗,散发着一种非常浓密的玫瑰花香。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当我微微转头时,我吓了一跳,原来在门侧墙角的大鱼缸旁还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职业装、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根本不知道,或许她一直呆在这个屋子里,只是我没注意到而已。

那个女人突然回头望了我一眼,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戴眼镜的男子赶忙起身让座。天啦,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老板。

“你就是虞世楠?”女老板扫了一眼我的简历,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是我。”我竟有些结巴起来。

“这个名字挺有意思,我就是看到这个特殊的名字才叫你来面试的。”女老板笑了笑。我感到心里很冰凉,好似一不留神踩进了浮满蝌蚪的水塘里。

“从你的简历来看,你比较优秀,你曾在大型超市、整形医院和文化公司做过文案工作。”她挑剔地眨了一下眼睛,“你工作不到3年,却连续换了3份工作,这似乎有些——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我始终没找到很合适的工作,就像一只刚张帆的船只在社会的汪洋上飘来飘去,靠不了岸。”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心里话,不过,我显然被自己的言辞感染了,因为,我发觉自己的舌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鼻头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那个戴眼镜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办公桌旁,他饶有兴趣地听着我们的谈话,面部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刚抽完第一口,他的老板就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他赶忙灭掉烟火,走到窗边,仰望着都市的天空。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原因么?”女老板将全身的重量放在椅子靠背上,一手在桌面上敲打着,嘴角挂着浅笑,双眼逼视着我,妄图从我面部肌肉的每一次抽动中找寻她想要的快感。这是一种乐趣,一种为能左右人的人开设的游戏。

“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原因,不过,我还是落空了。曾经,我尝试在城市的每一角落找寻自己的栖身地,哪怕是很微小的一处空间,却始终未能如愿,因为,我无法去做哪怕只是尝试一下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情,就像我原本不喜欢吃海鲜,就是将我硬拉到海鲜店,我也是提不起胃口的。”

我说出这些模拟两可的话只是想迅速结束这次面试,不过,女老板好像很欣赏我的这番话,就连那个专注于窗外景致的男子也侧身瞅了我一眼。

“你月薪要求多少?”女老板说着,又俯身看了看我的简历。

“上面写着哩——至少3000,”

“如果达不到呢?”

“没关系,我很高兴今天早上能到贵公司来面试,再会!”

我迫不及地地站了起身,向我对面的这个女强人及站在窗边的那个男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我刚走到门边,她叫住了我:“让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打电话。”

“好的,谢谢。”我回头望了她一眼,走出了门。

前台小姐见到我后,依然很热情地送我出了公司大门。当我走到电梯口时,我突然感到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安,只是感觉胃里很空。电梯门打开了,我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保洁工,堆了不少黑黑的垃圾袋,散发出一股股臭味,这就是那些在写字楼的各个干净明亮的办公室里穿着考究的上班族所生产的废物。我看得出保洁工蜡黄的脸上显出歉意和不安,但我毫不在意,偶尔被这样的气味熏一下,可以产生更深邃的灵感。

电梯在某层楼道上停住了。电梯门打开后,两个穿着很时髦的女人看了看电梯内不堪入目的情景,缩回了仓促的脚步。电梯门又关闭了,继续它单调而固定的旅行。不一会儿,我走出电梯,出了大楼,来到繁华的街道上。我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大概是尚未适应外面的温度。所幸,太阳已经出来了。尽管这个悬垂在天边的圆球显得苍白而憔悴,给人不健康的印象,但是,我毕竟已经感受到了阳光的温热,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我缩着脖颈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生怕撞着行人。我不时会像个刚进城的小男孩一样瞅瞅路边的商铺,希望能发现更多新奇的东西。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有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流浪汉,是这座城池的垂钓者,一点也没融合到城市的节拍中来,但生存的压力又极力怂恿我去应对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在城市森林中,很难有一撮足够两个人同时呼吸的新鲜空气,倘若你不去争取,那么,你只能被排斥出局。

没走多远,就到了河边。河边上显得异常冷清,偶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树荫下晃动,在这个时候还在河边晃荡的人,大多是没有职业的游民或者就是找寻诗意以寻求自慰的落荒者。清冷的河风吹过脸颊就像刀刃滑过肌肤的表面,引得神经一阵阵微微的痛楚。

路面很湿,也很滑,在低矮的篱笆圈围起来的大大小小的草坪里落满了枯黄的叶子,一层又一层地铺在草地上,一直铺到草坪外的石板路面上。空中还不断有叶子飘落下来,将深秋的韵味藏在了那一瞬间的坠落之中。叶子不是为季节飘落的,是在为自己寻找下半生的归宿,永恒的归宿。

熟悉的手机铃音惊扰了我的残梦。我有些不情愿地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电话是老同学孟子祯打来的,他告诉我在某展览中心有一个大型人才交流会,约我一起去看看。我立马答应了。

当我赶到那个展览中心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个头矮胖的老同学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我俩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就随着人潮卷进了拥挤不堪的招聘会现场。

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招聘会之一,在闹嚷嚷的人群中,你很难定下心来仔细打量那些招聘海报,只能凭一些平时让你很熟悉的字眼去填表,去交谈,而当你离开某个展位时,你也许还不知道这个公司的全名。人实在太多了,我被挤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随便填了几张表,就出来了。我的身旁已经没有老同学的影子了,他可能还在填表格。凡是他觉得可以胜任的工作,不管适合与否,他都要试一下。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个性,很多大学生都有这个品性,尤其是对于专业不好的人。

我转身看了看人头攒动的会场,厌倦地吐了一口长气。我拨打他的手机,可惜没打通,只好自己先离去了。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匆匆往家赶,竟在公交车上靠在一位漂亮女士的嫩肩上睡着了,所幸,她没有动怒,直到我下车。

正在厨房炒菜的牧芸转头看见我一脸憔悴地走进客厅,立马关切地说道:“世楠,你看你的脸色多难看,这可怕不单是天色的缘故吧?”

我朝她苦笑了一下。

“我真是对不住你。”

我赶忙放下文件包,快步走到厨房。“我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吗?”我从后抱住她的细腰,“也许是昨晚太卖力了吧?”

牧芸笑了笑,但笑意很快就从她的嘴唇消失了,代之以一丝焦虑。我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已经没有对错的明显区分,有的只是我们如何接受爱情的考验。生活就像一个蔬菜大棚,爱情是生活培育出来的开胃的菜品,每天我们都会尝到不同的美味。”

牧芸关掉天然气的开关,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仔细端详了我一阵。“我的忧郁的诗人,在如此阴晦的天空下,当我们周边的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失去活力的时候,你还在这里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难道你在企图阻止冬天的到来吗?还有,小男孩,你打算吃饭吗?如果你不打算吃饭,那么,我会乐意为你逢上一则完美的诗篇。”

我赶忙松开环抱着她的双手,将她炒好的两盘小菜端上了餐桌。我们很快坐在一起吃了起来。饭菜很可口。她吃得很少,而我几乎是在狼吞虎咽。

“我也想找份工作。”她突然说道,声音很细柔。

我愣住了。我放下筷子,默默地盯着她。她的脸色非常平静,我的心里却已涌起一股不安的波澜,就像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为什么?你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去找份工作?”我准备点燃一支香烟,她阻止了我,因为,在她看来我抽烟就意味着忧郁,意味着不开心。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去多学学东西,整天呆在家里,我会受不了的。”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是的,世楠。”她回答得很干脆。

我用纸巾擦拭了一下油腻腻的嘴巴,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她也站了起来,来到我身后。“我想为你减轻一点负担,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难受。如果我这么长期闲下去,我怕什么也做不了,那样,你也会瞧不起我的。社会的大汪洋注定会吞噬像我这样的弱不禁风的旅行者。”她说着,低低抽泣了一声。

“我知道我很没有用。”我狠狠咂了一下嘴角。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我苦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她几乎要叫起来,“我今天一大早听见你打电话向朋友借钱了。”

“你大概是听错了,我是在还钱。”我粗劣地为自己辩解道,“我能养活你。”

牧芸欣慰地笑了笑。“我不希望自己被你白白地养活,我只是想替你分担一下,就算我每个月只能挣500块钱,也会让你肩上的担子轻便一些。否则,你以后娶了我这样的女人,注定会后悔——你愿意娶我吗?”她将美丽的脸蛋从我的肩侧缓缓移到我的面前,一脸紧张地望着我。

我坚定点了点头,“当然,但是,作为男人——”

“作为男人?”她笑了起来,“在我眼中,你只是个男孩,单是你的眼眶里多了一丝同龄人所没有的忧愁。”

“呵,你已经把我彻底看穿了。”我有些造作地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干脆从这里跳下去算了。”

“好啊,那我跟着你一起跳。”

她竟然拽着我的手,一脚跨上窗台。我惊呆了,急忙把她拉了下来。她的脸色很苍白,却十分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而我几乎没有说话的勇气,只是紧紧抱住她。

“我愿意陪你一起去死,除了你,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

“你父亲呢?”

“他会理解我的。”

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仔细听来,却有些可怕。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试图找寻我情感世界的向心力的确切位置。我知道我已经表现出了自己从未在她面前表露的胆怯和虚浮,但是,这个真实的自我并没有让她感到失望。相反,她更加确信我是个十足的小男孩,需要她精心呵护。

她将我的脑袋放在她的胸脯上。在感受她心跳的同时,我陶醉了,我想我是能控制这个女人心跳频率的唯一的人。我是个胜利者,她也不再是羽翼下的爱情避难者,同我一样获得了想要的真情。那一天,我才真的确信这个美丽的女人属于我,属于一个具有艺术天赋的自命不凡的男人。

一缕多情的阳光洒在了窗台上。我赶忙用那只没被她紧紧拽住的手将屋角的一盆吊兰小心地放在窗台上,以让这久违见光的花草享受一下阳光的抚摸,或许在阳光的关照下,从那颓废的叶边又能长出新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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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壳 创建于 2016/5/19 11:5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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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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